这时,我闻道一股刺鼻的农药味,不禁有种想打喷嚏的冲动,但在这种严肃的场所我还是忍住了,只是狠狠地抽动了两下鼻翼。
娘和马大婶的手微微哆嗦着,庄重缓慢地揭开了盖在门板上那张白布的一角,我从一个大人的腿缝中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张脸。
是樊小花的脸——是那个拿东西给我吃,待我很好的樊小花大娘的脸。她的脸不见了昔日的安详,不见了昔日的生机,是那样的铁青,那样的死气沉沉,看一眼便会让你毛骨悚然。
我怔住了,仿佛得了魔症,仿佛被樊小花大娘上了身,我的脑海里全是这张脸。铁青干瘪,狰狞可怖。我想哭却哭不出来,还好这时娘把白布放回原位,遮盖了这张脸。
娘瞪了一眼蹲在一角抽闷烟的杨旭,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我当时很想冲上去安慰杨霄,但一想起那张可怖的脸我就挪不动脚,被吓得寸步难行!
娘拉着我回家,在回去的路上我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杨霄一连三天都没找我玩,娘也不准我去找他。我知道他这几天难受,也不想去打扰他。
后来,从邻居们的嘴巴里传出了这出悲剧的来龙去脉,沸沸扬扬,情景不一,经过我筛选加工,便成了一部完整的血泪史。
杨旭好吃懒做,好色烂赌,三天两头往孙寡妇家跑,送粮送钱,一点家底很快被败光殆尽。孙寡妇对他态度转冷,爱理不理,指桑骂槐,激出他一肚子无名火。因此,他才想与村子首富杨百乐攀亲,谋取利益。
杨旭逼迫樊桂英嫁给杨二,樊桂英誓死反抗,樊小花也誓死保护女儿,为此,杨旭没少打她们娘俩,无名火被越点越旺。
就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杨旭从外面醉醺醺地回到家。樊小花和杨霄已经在炕上睡着了,樊桂英起来小便,被杨旭堵在厕所门口。
借着厕所昏黄的灯光,杨旭乜斜着眼上下打量穿着背心短裤的樊桂英,看到她美丽的脸蛋,雪白的脖颈,凸凹有致的身材,色心顿起。色胆能包天,他伸出魔爪攫住了樊桂英一个坚硬的奶子,在她身上胡乱摸起来。
樊桂英本以为杨旭只是又要逼她嫁给杨二,因此没有防备,被杨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回过神后便大声呼喊:“娘,娘,快救我!”
樊小花打了一个激灵,也是穿着背心短裤就冲了出来,她拉亮院坝里的灯,看到杨旭正撕扯樊桂英的背心,便跺着脚骂道:“杨旭,放开她,她可是你女儿啊,你个天杀的畜牲!”
樊小花边骂边去拉扯杨旭,杨旭五大三粗的,酒劲又刚上来,哪里拉得开。樊桂英的背心已经被扯得七零八碎的,露出白生生的肉和两个嵌着小红枣的铁馒头。
樊小花抓住杨旭的胳膊,瞅准了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渗着血珠的牙印。杨旭‘嗷’了一声,一脚把樊小花踢翻在地。
樊小花闪了腰,挣扎了两下没有站起来。她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浑身泥泞地爬到灶房的窗台下,摸索到一个塑料小瓶,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弥漫开来。
她泪流满面地对着杨旭吼道:“畜牲,住手,你要再不放开英子,俺就喝了它!”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半边天空,见证了正在进行的兽行。杨旭这时正在撕扯樊桂英的短裤,二人被雨水浇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似的。
杨旭被樊小花声嘶力竭的吼声吓了一跳,但只是怔了一下,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樊小花一不做二不休,咕咚咕咚就把大半瓶农药灌进肚去。樊桂英大声哭喊道:“娘,娘!”
杨霄被吵闹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院坝里看到了悲惨的一幕:爹将姐姐推翻在地,压在她身上撕扯她的短裤;娘趴在灶屋的窗台下,口吐白沫,正响亮地打着饱嗝。
杨霄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娘,娘,爹,娘快死了!”
杨旭被儿子的大叫惊了一跳,酒也顿时醒了一半,慌忙从樊桂英身上爬起来,抱起樊小花往村卫生所冲去。这时,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樊小花嘴角的白沫和身上呛鼻的农药味。
樊小花喝的农药太多,没被抢救过来,死在了村卫生所。卫生所的守门人老余头找了一块破旧的门板,和杨旭把樊小花的尸体抬了回来。回来的路上,惊雷远去,闪电隐遁,雨越下越小,最后变成了淅沥的小雨。
樊桂英和杨霄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惊动了四邻,大家才意识到出了大事,披衣下炕,纷纷往杨旭家里摸,那时娘牵着我,和马大婶一起走在去杨旭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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