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屋顶尖端倾泻而下,屋檐边烧金的翘顶融在光线里,投出一片遮挡住光芒的阴影。阴影将禾秦同烈颖二人笼罩其中,禾秦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身旁略微矮下身子的烈颖。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两片薄唇一碰,眸底的担忧转瞬即逝,面容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烈颖硬朗的面上一诧,眉头不解的皱住:“怎么就同我没干系了。”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可思议。
斐云歌整日在做什么,禾秦并不知道,她有她的复仇计划,他亦有他心中的大计。需要彼此的时候便商讨一番,用不上的时候二人几天都见不着面。
至于烈颖同云歌之间的关系,禾秦商未摸清,倒是知道烈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子,是斐云歌手下的人。
他有心试探一番:“既然同你有干系,你不去找她,还在这儿做什么。”
少年手臂上的丧事白条被轻风扬起,服帖这衣裳微微打着圈儿,烈颖怔了怔,似乎被他问住了,面上一抹懊恼和愧疚闪过:“下落不明,我无从寻起啊。”
见他这着急的样子并不像假的,禾秦心中也有个数了,眉头一挑,拂袖甩开了烈颖揪着他衣袖的手。张口刚想说什么,眼风一动,便看到紧闭的朱漆楠木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被人从里头推开。
门后面的是萧阳,似乎是剧烈奔跑过的,他额前的刘海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打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许多人,他愣了一下,待看到禾秦的时候,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喜悦。
“见过二宫主,堂主,和白门主。”萧阳迅速从门后面出来,朝着众人作楫。
几人看到萧阳的时候也是一怔,萧阳在斐云歌身边待了十几个年头,禾秦自然是认识的。他侧过身子,半边身子露出在阴影外,光线滑落在他的肩膀上。
“你出来做什么?”他微微眯着眸子,晴明的光跳跃在他俊挺的鼻梁上,眸中的目光不明意味。
要算起来,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这里同斐云歌关系最近的恐怕便是禾秦了,就更不用斐云歌心系禾秦这一件事了。萧阳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虽是以前的公子,心底却到底还是觉得有个疙瘩。
转而又暗骂自己不分事情轻重,当下面色凝重起来:“还望二宫主能帮助公子。”
看着这个侍卫,禾秦的眉头皱了皱。
斐庄内向来内纷不断,个个怀揣异心,斐云歌当初在里头吃了不少苦头,禾秦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后来因为素素一事,他便鲜少到这里来了,今日却没想到能看到一出主仆情深的戏码。
只是这仆是仆,主却不是原来的主,其中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进去说吧。”眸底掠过一抹深意,禾秦率先越过大门。
凉风从玄清阁庭院中的梧桐树上卷过,日渐秋深,梧桐子早随着风向吹尽,枯靡凋谢的树叶徒留褐色的树枝。光线越过树梢间,投射出一个张牙舞爪的影子,铺天盖地匝在几个人的身上。
“……送走九香毒门的三公子之后,公子便一人骑马出去了。”萧阳抿了抿嘴,将昨日云歌回来的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清楚。
几人一并进了斐庄,坐在庭院里头,商讨着云歌的下落。
“如果没错的话,她那个时候出去是见我了。”烈颖接后头说道,口气带着丝恍然大悟,难怪昨天叫他从傍晚就等到了天黑。
“难道是同我见了面之后她就出事了?”他推断道。
一直未说话的禾秦皱了皱眉头,树梢间斑驳的影子在他的眼皮上晃动,心底没来的由的有些焦躁。时间上没错的话,她见过烈颖之后恐怕还未出事,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在夜市中。
“这么说来,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了。”收敛着锋芒的眉眼间,不多不少含着丝真切的懊恼在里头。
当时也许自己同她把话说清楚之后,她就不会遭遇不测了,只是这么推断来还并不能晓得是谁在暗中一直埋伏着。
“这怕是早有人就盯上她了。”白玉川啧了下嘴巴,抬手摩挲着下巴,一派老谋深算的模样:“恐怕这人不仅仅是为了要加害她,否则一刀给结果了不就行了,总没有人闲的三更半夜去做杀人抛尸那档子事吧。”
他这话说的确有些道理,但听到杀人抛尸这四个字,萧阳的脸却黑了黑。
白玉川这话却提醒了禾秦,他敛眉思索了翻,心中似乎有了些眉目。目光扫过萧阳不悦的脸,看向烈颖身后的竺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