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洛恶意满满地注视着阮婉,宛若一条嘶嘶吐着舌的毒蛇,她在等,等眼前人露出合乎自己心意的反应。然而让她失望的是……
阮婉的脸色的确发生了变化,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越来越阴沉,而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就在觉得不可思议的庄洛打算再次说点什么做挑拨时,阮婉开口了,她说——
“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么?”
“……”
“小刘,送客。”
“好的。”明明围观了全场却始终保持着低存在感的、临时客串保镖的经纪人小刘推了推眼镜,走上前,“庄小姐,我送你离开。”
庄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阮婉,试图从后者的眼中找到一丝波澜一丝愤怒一丝怀疑痛恨,然而,她失望了。
“你就那么相信沈子煜?”
“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阮婉,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
眼看着不断叫嚣的庄洛在小刘的“陪送”下越行越远,阮婉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心。她走到会客室的沙发边,坐下,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庄洛今天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也相信,其中有一些是真的,当然,肯定也有淬着毒液的地方。
不过,有关于沈子煜……
她有些苦恼地俯下身双手扶额,自从醒来以后,她很刻意地去不想这个人,可他又偏偏不肯从她的生活中离开,实在让人烦扰。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重生者,而这个人居然宣称他上辈子……
她该说什么才好呢?
那夹着球好奇地看着她的少年。
那冷着脸将糖果丢尽她怀中的少年。
那用语言将她送入绝望境地的青年。
那在寒冷冬夜里将她抱起的青年。
……
前世与今生的他交杂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竟无从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沈子煜,又或者都是,只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罢了。
阮婉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沈二少这家伙,果然是专业给她添堵三十年,从未改变。
思考时,总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就比如说阮婉终于得出结论时,时间已经大大地朝未来迈了一步。她不知道,沈子煜已经知道了庄洛来找她的事情,并且,也清楚地知道了庄洛对她说的话。
知道这件事的除去沈子煜外,还有亲手“抓住”庄洛的疤子。
——为什么有人就这么会作死呢?
疤子真心是不明白,在他看来,庄洛原本挺漂亮一小姑娘,能把自己作成现在这副德行已经是不可思议,结果她居然还再接再厉。这一次,她算是真真正正地戳到了雷点、逆鳞、警戒线——用什么词形容都可以,总之,她的悲剧已经注定且不可避免。
他没什么诚意地在心中为这姑娘点了根蜡,看向自家皱着眉的老大,很是直白地问:“沈少,你不跟大嫂解释下?”
沈子煜对疤子说过挺多次“别喊她大嫂”,但后者屡教不改他也没法子,但大约也正因此,有些他无法与其他人说的事,疤子都能诡异地掺上一脚。
比如此刻,沈子煜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他承认,在面对她时,他总是容易胆怯又容易忐忑犹豫的。他不害怕解释甚至于很想解释,但他又暂时不想面对来自于她的怀疑与质问。他并不脆弱,甚至于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但她永远都掌握着一秒击溃他的方法。
“你就这么背着黑锅不摘?”疤子乐了,“我还真没见过人像你这么主动背黑锅的。”他是真的不明白。这么说吧,他非常清楚自家老大心里对人家姑娘的心思——要真没心思,早就严令禁止他喊人“大嫂”了好么?怎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家老大简直是二十多年如一日地、持之以恒地对人家姑娘流哈喇子啊!可居然就能忍住不上!从前人家有男朋友了,不上还能理解,现在人家都分了,居然还不上,简直诡异啊!
再联想到自家老大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
疤子非常机智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老大那方面估摸着不行。
若非如此,怎么能忍得住嘛。
当然,身为一个男人,他也知道当面拆穿这种事是多么的残忍,也是多么的……咳,作死!他又不是庄洛,还没傻到主动找死的地步。不过,他也是忍不住心生同情啊!老大可怜啊!看起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结果却有着这么一个难以言说的“小弱点”,身为一个好下属,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就算不能帮老大去追大嫂,起码可以帮老大清除一下这莫须有的罪名嘛!
“那我替你去说!”疤子同志坚定地说,“老大你不去追大嫂,我可以理解,但不追是一回事,被误会就是另外一回事啊!
“……”
“我去了!”
“……站住。”沈子煜叫住抬脚欲走的疤子,很有些困扰地说,“你可以不用这么热心。”
“那老大你就上嘛,给你打个电话而已,又没多大事!”
“……”
十来秒后,阮婉接到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