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哼了一声,从背上摘下弓来,又从腰间的箭壶中取出一支雕翎箭,伸手搭在弦上,闭着眼睛朝着城下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雕翎箭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萧绰的脚边。看得周围的杨延融一行人暗自咂舌。辽国人精习骑射,果真是名不虚传呀!
“太后,今日萧恩不得与与您为敌,实是有着说不着的苦衷。今日若是不幸伤着了太后您,萧恩则自绝于城头。”萧恩睁开眼睛来,望着城下的萧绰,大声说道。
萧绰微微一笑,俯身拾起那支雕翎箭,也大声回答道:“萧恩将军,你可曾记得七年前吗?我的亲姐姐背叛了我,是我命你派军去围剿了他,也是你亲手砍下了她的人头。在盛京,我亲自为你戴上了勇士才配拥有的百花环,那时候你说过,只要燕燕手指所向,就是你的战刀挥去的方向。五年前,耶律钰谋朝篡位,诬蔑你只知我萧燕燕,而不遵帝诏,险些将你们一家子人尽数斩首……”
萧恩霍然一惊,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如果没有萧绰给了他机会,他们一族仍然做着别人的奴才,他更是只能为契丹贵族牵马坠蹬。想到此,萧恩猛地挥手,大声打断了萧绰的话,嘶声道:“太后,你不要说了,萧恩明白应该怎么做了!”,说完,拔出腰间的配刀,猛地朝着自己的喉咙抹了过去。
“哧”的一声,一道滚烫的血水洒向城头,萧恩那壮硕的身子摇摇欲坠,他望着城下的萧绰,面带微笑,喃喃道:太后,萧恩…萧恩…,他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呯的一声仰面栽倒在了地上,咕咕的鲜血如喷泉般的涌出,将城头上的青砖染得一片鲜红。
“将军!”陈庭延猛地跪在了萧恩的面前,抚尸痛哭。
“将军!”周围的数万契丹儿郎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萧绰凤目含泪,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这支雕翎箭,喃喃道:“萧恩将军,你走好!”
杨延融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这个叫萧恩的人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但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个汉子。从刚才萧绰所说的话中就能隐隐的听出来事情的大概,萧绰于萧恩有着知遇之恩,也许他真有着说不出的苦衷不得不与萧绰为敌,但是,当萧绰一提起当年的一些事情的时候,萧恩内心的感恩之心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面对着昔日的恩人与最亲密的家人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他也许算不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好爹爹,但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下属,他不忠于他的国家和人民,他只忠于一个人,那就是承天太后萧绰。不知道在诺大的辽国,还有多少个像萧恩这样的人呢!
一言以杀人!这是多么高明的杀人艺术?三国时诸葛亮活活气死周谕已足以证明他的手腕是多么的高明,可是跟今日的萧绰一比,可就差了一些了。
杨延融望着城头的方向,抱拳大声道:“陈伯伯,还记得我么?”
陈挺延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盯着城下的杨延融,大声道:“大宋建元皇帝杨延融,你这声伯伯陈某可当不起啊,陈某从末与阁下见过面吧?”
此时的杨延融一身金黄色的明光铠甲,头戴重盔,难怪陈挺延认不出来。杨延融一把摘下头盔,大声的道:“小侄陈浩南,当日在陈伯伯的宴会上可是拜过您老的啊,难道陈伯伯这么快就把小侄给忘记了么?”
陈庭延一呆,傻愣愣的望着城下的杨延融,过了半晌,他才失声叫道:“你是陈浩男?啊不,你怎么当上皇帝了?”
杨延融微微一笑,说道:“说来惭愧,当日小侄来南京只为寻一位亲人,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结识了陈守正与吴梅村两位仁兄。因为小侄身份特殊,不得不化名而来,实在抱歉!”
“这,这,这……”陈庭延一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丈打的,算个什么事啊?怎么搞到头来尽是熟人打熟人了?先是萧恩与太后有提携之情,自己与大宋建元皇帝又有叔侄之义,这仗还有什么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