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所说的“过大礼”就是“六礼”中的“纳征”，男方家长约同媒人，带备聘书、聘礼、聘金礼书、礼金到女家。《礼记?士昏礼》孔颖达疏：“纳征者，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财而后婚成。”纳征一旦完成，就标志着订婚阶段的结束。

“是啊！今天过大礼！”张嫂像自己家要过大礼似的激动不已，“咱们州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联姻，可不得凑个热闹见个世面？”

“走着，赶紧的。”李嫂拉着张嫂风一般从端木仪身边经过。

今日是纳征之日……那么，家中长辈自然是在洛府，而小端木仪自然也是在洛府看到那棵快要枯而不是快要哭的树了。堂堂洛府竟然有快枯的树，难怪小端木仪起疑，端木仪一边往洛府移动，一边陷入沉思，他通过自己原本的记忆——而不是通过感受小端木仪的精神状态——来回忆当年此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贸然出现在那些熟识的人们面前，虽然他们不见得认得自己，但一定认得自己身上的家族纹章，端木仪拐进了一家他常去的贵族成衣铺换了一身行头。

这个铺子的佟掌柜是端木仪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端木仪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毕竟以前只听别人说“十年前的事仿佛就昨天刚刚才发生”，而自己正在经历“十年后的人就在昨天刚刚才见过”。

这一年，佟掌柜还只有二十多三十岁，还是一位美人。端木仪不禁在心中道了声“果然”——方晓说过，岁月只是对那些原本就长得好看的才会无情，而那些原本就长得不好看的人，岁月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端木仪不知道佟掌柜后来十年经历了些什么，但似乎昨天才见过的那个人远远不止比现在苍老十岁。

作为商人，又一直为贵族服务，佟掌柜很有一套认人的本事。她第一眼看到端木仪就觉得甚是眼熟，却如何也想不起这是端木家族的哪一位公子。出于职业素养，她也没有对端木仪换下有家族纹章的行头、换上无标识的行头表示任何好奇与探寻。

端木仪甚是满意，这是佟掌柜能将这个成衣铺经营得有声有色的重要原因之一。

离开成衣铺没有多久，端木仪顿觉头痛欲裂，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街边，两手扶墙才能勉强站立不倒。端木仪只觉自己脑中的一部分记忆被残忍地撕扯殆尽，然后又被另一部分记忆武断地填补空白，他的脑中不断闪现各种画面。

这些画面都与刚刚接触过的佟掌柜有关！

端木仪不仅生理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心理上也一样。替换的记忆中，佟掌柜的生命轨迹发生了变化，五年后的某一天，当端木仪来到这家成衣铺时发现掌柜易人，经过询问，才知佟掌柜……离世了！而端木仪原本记忆中的那个活生生的佟掌柜消失了！

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