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一个人在床榻上翻滚,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极热一阵极寒,仿佛在地狱之间穿梭,难受地弯腰弓成了一只虾米,在重重锦被下紧紧地环抱住了自己,却依然不能缓解那痛苦一分。
最近几次蛊毒发作,一次比一次严重了。
她在烈火和寒冰的双重折磨下不无自嘲地想。
时间在这样的摧残下过得尤其缓慢,仿佛要让她清晰地铭记此时的痛苦一般。
汗水从全身的毛孔挤出,又在瞬间冷却下来,她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恍惚间竟不知今夕何许。
无边大雨仍在继续,窗外一片漆黑。
忽然窗棂一声轻响,窗子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身影灵巧地跃了起来,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他回身把门窗都落了锁,这才走到了床边,伸手将外面披着的黑色斗篷解下放在一边,点亮了一盏油灯。
火烛昏黄的光线幽幽照射,只见来人一身暗蓝色的锦袍,丰神俊朗、面目如玉,唇边却不见了惯常的笑意,代之以幽暗的沉郁。
——沈碧铖。
他将油灯放在了床边,看了一眼蜷成一团、只见乌发的女子,探手进锦被里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沈碧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转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水,将杯中握在手里,雄厚的内力不消片刻就让谁沸腾了,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素白的瓷瓶来,从中倒出一棵黑红色的药丸放入杯子中融了。
他走上前去将凌遥从被子里剥了出来,搂进了怀里。
昏迷的凌遥对这个带着浓重水汽的身体很是抗拒,下意识地推拒了一下,沈碧铖不在意地笑了笑,轻而易举地就克制住了她那微不足道的反抗。
他的眼中带着清润的笑意,像这阴霾的夜晚唯一闪亮的星子。
凌遥挣扎了片刻就安静了,沈碧铖抬手撬开她的牙关,将杯中的水轻缓地灌了下去。
这个动作他曾经做过无数次,动作娴熟而柔和,昏迷的凌遥仿佛无意识地想起了曾经的事,安静而顺从地饮下了杯中溶解了药丸的水。
沈碧铖随即展臂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这个从小时候起就十分熟悉的怀抱似乎让凌遥感觉到了舒适和安逸,她忍不住伸手会抱住他,头在他胸前亲昵地蹭了蹭,这才放心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