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明指尖微动,静心聆听脉象。
而凤未央依照他明需求,在一旁描述宋志轩瞳孔、舌苔、指甲等颜色。
可见郭宇明眉头高蹙,神色不对,凤未央的一颗心渐沉深潭,目光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她的身体抑不住的微颤。
仿若感受到她的不安,郭宇明抿了抿唇,收回手道:“我尽量试试。”
但也仅仅是试试,言下之意他同样没太大的把握。
凤未央的双目豁然亮起,燃起一丝希望,自当面露喜色,“好,你需要什么,我即可吩咐人去准备。”
就这样,时间过去两日,仍旧不见郭宇明出来。
大殿外头,聚集越来越多的官员,尤其顾国公为首的大臣们,逼迫凤未央公布皇帝身体境况,还要把太子从安康宫放出来主持朝政。
凤未央无视这些大臣,让人严守宣政殿,勿让闲杂人等入内打扰,违者斩立决!
外头开始有关凤皇后把持朝政的疯言疯语,囚禁太子,漠视皇帝安危……尽是些诋毁之词,朝廷上下免不得动荡起来。
宋志轩所中的毒,乃是没有解药的,若有早已向宋嘉敏索了过来。
此刻,翠菀阁内,宋嘉敏安静坐在屋内,脸上无喜无怒。
冬日里的冰雕玉琢光景,在夕阳的折射下,苍茫的世界显得十分凄美而颓败。
凤未央退下蕊心等人的步伐,径自迈入宋嘉敏的闺阁,纵使是她的亲临,宋嘉敏仍旧如同木偶一般呆坐。
“原以为你是宫中最明事理的一个公主,但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可见本宫与你父皇到底是瞎了眼,白白在身边养着一条毒蛇。”凤未央语气很轻柔,仿若没有脾气一般,只是话语种全是刺骨的利刃。
没错,她一直认为宋嘉敏是顾来仪几个孩子中,最为安分的一个。可依如今她的违反常态的举动看,竟一切都大错特错,她竟犯下弑父大罪。
宋嘉敏视线动了动,终于恢复一丝人的常态,只是翠菀阁已没有宫人,她只好亲自起身斟了一杯尚与余温的茶,“嘉敏不肖,自知犯下滔天大罪,已无脸面去探视父皇。还请皇后代替父皇饮下这杯茶,也算全了嘉敏的孝道。”
如此一来,脸色如此泰然安详的宋嘉敏,已是做好认罪伏法并一心领死的准备。
凤未央幽幽盯着少女的脸庞,她是唯一一个面貌有五分相似顾来仪的孩子,如今却是一脸麻木,逃避问题,性格可一点也不像她那凡事必争的母亲。
一双手接过孩子真诚认错下斟上来的茶,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被凤未央搁置在桌子上,“你就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
宋嘉敏神情顿了顿,随即一脸茫然且夹杂着痛苦道:“嘉敏还有辩解的机会吗?”
“理由,”凤未央坐下来,并以不容抗拒的语气质问去,“你弑父的理由。”
听见弑父一词,她身子还是大幅度震了一震,“我、我……”弑父,需要理由吗?
宋嘉敏显然组织不出合理的词汇去搪塞住。
显然,这两日内被她强压下去的各种不安与惶恐,再次翻涌出来,顷刻间就已把她湮灭吞噬掉。
“怎么,如此才觉得害怕?”望着瑟瑟发抖的宋嘉敏,凤未央冰冷的双目眯长。
还以为少女真的麻木不仁,对弑父一事毫无愧疚感,想来她一直在克制动荡不安的情绪,直到凤未央前来宣判。
可等了半响,等不到少女的回答,凤未央已然没有耐性,便起身准备离去,“你不说也罢,但你翠菀阁上下伺候的宫人,免不得陪着你一死。”
“你弑君弑父一事,势必牵连甚广。你冷宫中的生母顾氏,以及顾氏一族,还有与你一母同胞的诸位兄妹,难逃你的牵连。为此,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凤未央抬步离去,却被身后跪下的人一手拉住衣摆。
宋嘉敏神色骇然,哆嗦着身子:“请皇后娘娘明鉴,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无关乎他人。皇后不是一向厚待生灵,以仁慈著称吗?儿臣甚请皇后看在嘉敏一心伏法认罪下,饶恕旁的人吧!”
凤未央低头漠视地上跪泣少女,抬手狠速抽回衣摆,并且扬袖掀翻桌子上那杯茶。
“哐当”一声,茶碗碎裂,氤氲里的水弥漫升腾。
而留守外头的蕊心她们听见动静,忙不迭要冲进来护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