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珏是凤家的砥柱,凤家在朝中的关键人物,虽然除去凤瑾珏诱惑力很大,可宋濂还没蠢到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地步。
卢来东可不觉这是个馊主意,凤家一文一武迟早要除,只是早晚与时机问题。
宋濂转身返回自己的寝殿,边走边戾气大盛道:“别忘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可是凤家的凤平安,如今已被寝殿入翰林院,再过几年便可入阁为相,凤家之人可真是年少有为!”
言下之意,出去一个凤瑾珏,还有下一个凤家之人冒头。如此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要把凤家连根拔起,实在是太难了……”卢来东面带苦瓜色地道。
“是啊,的确是太难了,谁让顾家在朝中势力日渐颓败,敌不过凤家的崛起!”说到底,他还是恨自己的母亲顾来仪的,若母后能多撑几年,他在东宫的境况也不会如此!
可若撑到他为太子时,才被打入冷宫,他的境地只怕更凄惨!便摇了摇头,转而言其他:“听闻,三弟的开蒙恩师要回京疗养。此人是个千古奇才,他若肯出任东宫三师之一,便是极好的,若不是不能,绝对不能留下此人!”
凤瑾珏已是东宫太傅,绝对不敢公开脸面去帮衬宋玄。只是同样拥有王佐之才的郭宇明却不同了,他此次回来,肯定会成为三弟宋玄的入幕之宾,届时宋玄如虎添翼,只怕他在朝中如履薄冰的境况越发不好过!
所以,此人若不为东宫所用,势必要除之!
东宫一等侍卫张铭通晓太子弦外之音,赶紧覆手道:“属下明白,这就前去安排一番。”
望着张铭离去,宋濂才回过首对卢来东道:“此次的太子妃人选,本太子倒没什么意见,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可碧云殿那边甚是不高兴,都快与紫兰殿撕破脸皮了。本太子夹在中间,还得要去凤昭仪面前承这个恩,可见为难得很!”
卢来东还是颇有远见的一个谋士,道:“太子,吃的眼前亏,方为人上人。陛下早已有意立凤昭仪为后,若不是看在两国交战,将士在前线厮杀马革裹尸,朝中不宜有喜庆。
可一旦凤昭仪入主东宫,您可少不得要去侍奉左右。
碧云殿虽说对东宫有不少帮助,当年也甚是得皇宠,可到底是乡野出身背景不深,无法与长久宠信不衰的凤昭仪比肩而立。所以,虽然凤昭仪给东宫塞来一个夏之梦,可您还是得到她面前好好谢这个恩才是。”
宋濂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她日后贵为皇后,便是本太子的继母。可是,凤家的女儿被册立为后,终将是对东宫不利啊!”这样一来,宋玄的地位便是更上一层,与他同为嫡出了!
“话虽说如此,但只要凤昭仪所出的几个孩子都不久于人世了呢?”卢来东脸色显现阴狠,欲成大事便必须杀伐果断,宋玄与宋瑜留不得!
宋濂冷笑几声,扬手拍了拍陆詹事的肩膀,颇为赞许地道:“你的建议倒是与碧云殿相差无几,三弟聪慧,五弟藏拙,都是留不得的人。可是,三弟迟早会被自己的聪慧招惹来杀祸,而五弟尚年幼不成气候,所以咱们不急于动手,只需伺机而动即可。”
卢来东刚忙阿谀奉承而去,“太子不亏是太子,简直英明无双,有勇有谋。”
宋濂笑了笑,便举目望着前面的寝殿,里头华灯初升,早已是丝竹悦耳,琴瑟怡人,更是伊人慢舞飘香,妙语连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什么《春秋典义》,见鬼去吧!
“夫为乐,为乐当及时。太子,早些休息吧。”卢来东识趣地止住步伐,不再跟过去。此刻,正是太子寻欢作乐之时,他岂可去打扰呢!
星辰殿内,凤瑾珏早已在灯下执书阅看,却也隐隐约约听见丝竹之音,耳力极好的他,听见太子放纵的笑声。
门外,有人在敲门,只敲了三下便止住,道:“大人,可是睡了?”
凤瑾珏合住书,淡淡地道:“尚未,何事?”
太子少师章光恩,口中苦涩道:“太傅难道听不见吗?承华殿内的丝竹之声,可是扰得下官无睡意呵!”
章光恩今年六十有一,曾是太子的开蒙恩师,如今宋濂贵为东宫太子,他也荣升为东宫少傅。
宋濂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自然担心太子前程,如今岂能够不为他放荡的行径忧愁着?
明知凤太傅今夜宿东宫星辰殿,凤顾两家也不对付,皇三子又对东宫位子虎视眈眈,他竟还敢如此轻狂任意妄为,实乃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