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未央酸了一把,伸出手拂去那滴泪,指尖瞬间湿润冰凉,亦如他们之间的故事消融在她的手心上,心揪痛了一下。
拭泪的手,突然被床上的一把抓住,那力气如此之大,简直要把凤未央的腕骨捏碎。
“婉柔……不要走……不要离开朕……大不了朕不当这个皇帝了……朕宁愿用整个江山换你一世安好……”
凤未央没有喊疼,而是让病床上的人继续握着,自己膝坐在床榻前轻声唤道:“皇上,久卧不利于体,您该醒一醒了,未央刚给您带了点吃的来。”
可一张口,泪却如涌泉。红颜已枯骨数年,仍能令疾病缠身的男子垂死记挂。
耳边隐约传来女子细微的啜泣声,宋毅撑开眼皮,微微侧过头来,眼眸倒映出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皇上,您醒了吗?”眼泪很痒,凤未央粉拳揉着眼睛,看见床上眼皮开阖的男子。
“婉柔,真的是你吗?你可是来接朕走的……“宋毅泛白的双唇,逐渐勾勒出一个弧度,一朵凄惨而耀目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可双眸,却盈满了温热的液体,视线更是模糊到分不清那是凤未央,还是已故的上官荣婉!
凤未央已顾不得落泪了,吓得赶紧给宋毅把脉,宋毅的神智已开始混沌不清,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指尖颤抖着给宋毅号脉,脉息紊乱到凤未央害怕,赶紧唤辛月取来银针淬毒,在宋毅身上游龙走穴地各下一针,每一针势必要快准收,一气呵成!
宋毅又逐渐陷入昏睡,可握着凤未央的那只手,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这时候,赵皓一如既往地按时把怀帝的药端了上来,脸色为难的对凤未央道:“姑娘,可否唤醒一下皇上,该是喝药的时间了。”
宋毅的药,不仅一顿都耽误不得,就连该用的药量一滴也不能少,否则紫宸殿里的宫人们都要被太后罚板子!
可宋毅的身子坏得那么快,便是因为药里的毒性加重了,太后明显是想加速亲儿的死亡。
凤未央走不开身,只好头也不回地对赵皓道:“你把药搁下吧,等皇上醒了后,未央会亲自服皇上喝下。”
赵皓的神色却极其为难地道,“回姑娘的话,太后着实叮嘱杂家要亲自服侍皇上用下这碗药。太后心系皇上,这几天都为了皇上的病向满天神佛祈祷,希望神佛能佑皇上身体康复如初。而且每天的药还都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煎的,杂家若是把药搁下了,便是没能尽到太后的重托,实属恐难回去复命。”
“太后慈母大爱,必能上感于天下感于地,未央也坚信皇上的身子在太后的照拂下,定能很快好起来。只是皇上刚犯病睡下,难能睡得安稳,实在不宜吵醒。这药并不争一时一秒,未央师从过名医,尚且晓得药理分寸。公公若是不放心,便留下来一同静候皇上苏醒,到那时把药再热一热即可服用!”凤未央耐着性子跟对方耍太极,一不想推醒宋毅,二不想宋毅再喝这药,毕竟多喝一滴,多催一分的命。
“姑娘,这不大好吧,这凉了再热过的药,药性难免会持减,而阴阳五行事关人体机理,太医们向来万般叮嘱药时切不可紊乱。如今姑娘却阻挠皇上按时用药,皇上的身子若有个什么万一,这样的大罪,杂家万万担待不起啊。”赵皓渐渐提高嗓音,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缓缓说着。
凤未央厉眼扫过去,眸子星寒令人惊惧,同时声色俱冷地道:“你担待不起,那便由我凤未央来扛这罪责!药,你要么放下,要么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