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你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有一个孩子，虽然危险，然而，我用一些法子，却可以让这个孩子分担她体内的一部分毒素。她体内的毒素太多了，我没办法彻底清除，现在虽然很好地维持了平衡，但是早晚会出问题。莫不如用这种方法减去她体内的一部分毒素，剩下的毒素也好清理。她的这个孩子虽然身体不会好了，不过让他活下去也没问题。而且这个孩子的身体不会比灵歆小时候差的。

等到这孩子长大，他体内的毒素也会慢慢清理干净的。阿紫行事虽然让人讨厌一些，却有分寸。这个孩子是救灵歆的命的最好的方式。阿紫的手段还是瞒不过我的，我也乐得他如此。灵歆临走前我给她的药，实际上是专为她调制出来的安胎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又接触药宗核心的那些书籍时日尚短，自然觉察不出。否则，凭她的那个水平配置出的安胎药，能保住孩子就怪了。

灵歆对药宗的了解还是不多，不知晓这药有助于生子。而她若知晓我们打算用这个孩子去分担她体内的毒素，她定然不会同意。她自幼受毒物侵害之苦，几度近乎崩溃，又怎么会让孩子承受这种苦，所以我们才瞒着她。她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以你的性子。定然不会委屈他们母子。宁愿承认自己失德，也要给孩子堂堂正正的名分。

灵歆不忍让你的名节受损，更何况，这本身就不是你的过错。她自然想瞒着你。左右这孩子身体也不会健康，不留在药宗调养，难以成活。而药宗下一代也需要个继承人。小谢啊，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不论是男是女，他就随着老夫姓曲吧，从此谢家族谱上没有这个人。这样不论于你还是灵歆，甚至对药宗都是最好的结果。”曲老爷子叹气说道。

“我明白了，爷爷。”谢澜风神色复杂地说，“既然这也是灵歆的意思，我会遵照灵歆的意思，谢家族谱上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名字。只是，他到底是我的骨肉，日后让他常常看看我们夫妻。我也会按照爷爷的意思，假装不知道这一切。无论怎样都好，我只求歆儿能好好地活着。”

“放你，孩子自然会常常看你们夫妻的。”曲老爷子对谢澜风如此上道极为开心。

是吗？谢澜风不太相信地看了曲老爷子一眼。曲汝城思念这个“女儿”，却碍于老爷子的威严，连打听女儿的消息都不敢。曲家两个兄弟去看妹妹，都是战战兢兢地走的。宣帝作为一国之主，却愣是到女儿快及笄了才知晓自己有那么一个女儿，还是从敌人那里知道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曲老爷子骂道，“我若是不让那孩子回来，灵歆还不给跟老头子我拼命！那丫头可知道老头子的落脚点。”

所以最后那两句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谢澜风毫不犹豫地想。

谢澜风再次回到马车里，神色柔和地看着曲灵歆，手慢慢抚上曲灵歆的肚子。

曲灵歆再次醒来，发现谢澜风对她如往常一般温和，如此，曲灵歆松了口气。在曲灵歆的万般愧疚下，终于告诉谢澜风她怀孕了。而谢澜风在适度表示自己惊讶以后，对曲灵歆如往日般好。

而此时京城，长公主拿着那张纸条，笑得快直不起腰来。宣帝看着女儿女婿留下的字条，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而杨太后，直接当做没看见。这种女儿和外孙女，她不认识。

不大的纸条上，有两个笔记。第一个明显是曲灵歆的——爷爷病故，我去守孝。

另一个字迹明显是谢澜风的——我陪灵歆一起。

“哈哈哈……曲老爷子到底死了多少回了！”长公主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哪里有平日的稳重形象。

“娘，怎么了？”谢兰漪不解地问。

“算上这回三回。”宣帝没好气地说。

杨太后依旧当自己没听见。根据杨太后在曲家待的那段时间，她肯定，曲灵歆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曲老爷子绝对就在身旁。杨太后没说，算上曲老爷子自己说的，恐怕曲老爷子死了不只三回了。

“当年你曲姨，曾经消失了两次。每一次的借口，都是曲老爷子病故。偏偏她自己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用过这个借口了。”长公主笑得眼泪流出来了。

第一次听曲漓曦说老爷子过世，他们都挺担心的。结果没多久曲漓曦就回来了，一点都不像死了爹的样子。他们虽然没有发现曲府披麻戴孝，不过想到曲老爷子和曲汝城不和，恐怕曲汝城连老爷子故去都不知道。曲漓曦虽然面色不伤心，他们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曲漓曦故作坚强。

结果没多久，曲漓曦又失踪，丢下了一张纸条，那就是老爷子又病故了。

宣帝叹了口气，估计曲老爷子日后还给“病故”几回，他给先替女儿和女婿收拾这烂摊子。毕竟，公主刚成完亲，就和驸马一起消失了，怎么也不能用曲老爷子“病故”这个理由。

宣帝的子女不多，却也算不上少，哪个皇子公主不是争着抢着在他面前露脸，讨他这个父亲开心？偏偏这个女儿见他如见瘟疫一般，巴不得躲着。其实，这一次倒是宣帝想多了，曲灵歆虽然还没有开口唤他一声父亲，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左右已经决定和谢澜风在一起，做这个公主，最起码也不会去躲这个一心对她好的父亲。只不过，再不躲开肚子就大了。

不同于宣帝，杨太后只有她这么一个血脉在世，又同为女子，有些事曲灵歆可以不隐瞒杨太后，却不得不隐瞒宣帝。这一次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