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
士郎没有吭声,挂上之后又打了一个,将听筒挤在耳朵上,等待着任何回应的声音。但是没有任何人工的回应,只有跟刚刚重复的电子音。他沉默的将电话挂了回去,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
在他身后的saber也了解到情况没有按照他们期望的形势发展,已经变成了必然的恶趋势。在他们通知到之前,白色弓兵还有言峰绮礼就赶到了他们的家,迎向了一屋子没有防备的人。
士郎只期望身为servant的rider能够提前感受到危险,让她们有机会……不,这样安慰自己没有任何意义,那个自己的冒牌货,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他一定会用最可恶的手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士郎……”
听到声音,士郎抬起头来,他看着saber关切的脸,想宽慰她的笑一下,但是最终只是无奈抿了抿嘴:“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还能怎么做呢,已经明了了,他们除了不可避免的战斗之外毫无选择,而且,不管赢了还是输了,都不会胜者。
沉默的气氛笼罩下,两人并肩而行,来时的戒严令不知为什么,此刻已经解除了,士郎看到有车辆从桥那边开过来,于是她们不用绕路,而是走在能直接回家的大桥上,没有任何交谈,只是为了能够快些回家而急速行走。
不过,走到这座桥的某个位置,士郎眼角的余光被海面上的某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艘船的残骸,就是上次saber站在这里说是被她摧毁的东西,经过昨晚又一次的战斗,它的位置有些改变,也下沉的更多了,只能看到一个小角了。
“怎么了,士郎,有什么在意的吗?”身后的声音提醒了士郎,他发现自己停下了脚步,侧着头看着那艘船的遗骸。
士郎回过头来,看着说话的主人——老天,她青翠的眼睛几乎是流动的玉,正看着自己,一眨不眨。
不知为何,士郎突然会涌起这番感慨,他感到某种不忍,在他胸口涌起了一股东西,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转过身来,但是却错开眼神,不去看saber,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感触,但是有件事不说不行。即使愚蠢,他也能够想象得到,最后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像这样能够在落日的余晖中,走在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的时间,与saber在一起的回家的时间,恐怕不会再有了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就算是没有了lancer,但是剩下的言峰绮礼与吉尔伽美什,吸收了英灵emiya所有技能知识的复仇者,如果他没有说谎,还剩下一次使用魔法的力量……士郎没觉得能够赢,每次他陷入战斗的时候都没想过会赢,今天也是一样,他们又将为了去将某个从自己身边离去,把被夺走的人夺回来,为了誓言而去战斗,而且可能又会有某些人消失。
所以,士郎想要对saber说些事情,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她的。
“saber,你……就不要追求圣杯了吧”士郎看着沧桑的海水中的遗迹,轻轻的说道。
“哎?”少女的眼睛睁大了。
她讶然的目光让士郎感到有些刺痛,但是他只是眯了眯眼,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着:“圣杯并不是你所需要的东西,所以,你就放弃它,而且……”
“切嗣没有背叛我”saber突然出声打断了士郎掂量揣度的话,他转过头来看着saber,这让他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呃?什么?”
“切嗣并没有背叛我”saber的眼睛也没有看士郎,跟士郎刚刚目光的轨迹相同,她也在看着水面上的船只遗骸,那是她曾经憎恨同时也不想去理解的前任同伴为她准备的宝具缓冲:“圣杯不是我所追求的东西,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吧,所以才会命令我摧毁圣杯。但是我却没有注意到……不,不对。”
如果能够早些交谈就好了,他跟士郎是一样的人,士郎是切嗣的过去。她垂下了眼睛,闭上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既痛苦,又无力,她在对已经无法道歉的对象感到忏悔。
曾经在她与之对战对手因为切嗣的卑鄙手段而自尽,他临死前的诅咒变成了现实,那么谁又能说不是因为saber在被切嗣使光令咒压榨消失前的诅咒让他不在人世呢?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又变的坚定起来。
追求圣杯的亚瑟王,相信只要有圣杯就不会有毁灭的阿尔托莉雅。
她只是希望回到没有自己的过去,抹杀自己曾经的骄傲,但是如果曾经的骄傲都消失了,自己还执着于追求圣杯做什么呢?说到底只是自己的逃避与胆怯吧,不想接受那个显示,怀念朋友君臣之间岁月,却又不敢面对他们的尸骸。
如果真的会得到过去,发掘出棺木,将亡者的躯体曝之于野,唤回那些已经做过一切的英魂,自己真的能够高兴起来吗?自己想要的是这个吗?
“我真笨,我早就注意到了,无法回到过去,我虽然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只是一个劲儿的伪装自己,其实只是能够为了能够再见到他们”他摇了摇头,平淡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随后她有些庆幸的抬起头,看着士郎,那目光无疑是感激的:“谢谢你。因为你,我终于知道自己该如何行进。不论是圣杯,还是我,都是不应存在的梦境。”
她对着士郎说,对着自己说,对着世界,对这一切如此断言,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是,她最终又因某种情绪而低下头来:“所以,请你能够原谅我。”
“因为有错误的愿望而陷入无法实现的岁月里,但是因为这份软弱,让某个少女见到了她的梦……”她怀着感激感谢与痛苦挣扎的说着,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少女的声音有些低落,有些沉吟,几乎要陷入自己的想象之中。
士郎从海面上转过眼神之后就一直看着saber,倾听着她的诉说,不发一言。可能没有听懂她说的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从她的答案上就可以听出其中的美好。带着满身的伤痕与尊严,对着过去的自己依旧为此而骄傲,接受属于自己的那份结局,并自己发誓,遵守到最后。
她的神情让士郎感到目眩,她不会再出现落日血丘的哭脸了,因为她不再迷惑,所以让士郎觉得她如此美丽。这番情景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在老旧的仓库里,士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自己感动的存在。现在也是一样,也许在她背对着月亮,被朦胧的月纱覆盖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她击中了心房,再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
虽然想要流眼泪,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别的话说,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找到了答案。那么,自己也应该对她的选择,她的答案做出自己的回应。
只要是她能够发自灵魂感到自豪的道路,那么,就算她会因此越走越远,就算士郎舍死也要说是。
所以,他说了:“saber,去摧毁圣杯吧。”
好想喝过酒之后就不再去管后顾之忧了,士郎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说出这话时会心痛,大概是没有想后果吧,因为现在saber还在自己身边。
于是saber又在笑,她也感到很骄傲。
“是”她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出如此决断的,master。”
对于自己的主人,她只能感到信任,因为她的主人,不管是何等道路,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跨进。所以,她才会对这样的master如此心悦诚服。
“啊!”她的主人点了点头。
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士郎回想起今天的这个时间,他会对saber的笑容感到骄傲,但是,现在他的心却在一点一点的沉落。
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出如此决断的,master,她刚刚是这么说的。
他多么想听到她对他说,因为我相信你会做出如此决断的,士郎。
甩了甩脑袋,将无聊的感伤甩在脑后,士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既有感到轻松的畅快,也有即将面临血战的激荡。他对saber:“走吧,我们……”
“喂,小子”一个古古怪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他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猛地转过头来。
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普通的桥面,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旁绝对没有那个人存在,但是刚刚那个人的声音突然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里,或者说,她直接就在他心里说话了。那是caster的声音,他刚刚让caster先回去了,现在自己怎么会听见他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士郎感到有些疑惑。
“怎么了,士郎”saber问,因为士郎的神情不对,说是感到了敌人显得镇定,听到熟人的叫声又显得有些紧张。
“没时间给你发呆了,小子,现在我并不在你身边,而是在你家跟你说话”caster的声音里不耐烦兼有讽刺,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焦虑:“这是正式的servant与master之间都会有的互有能力,是共感知觉。我说话你可以听见,你只要用心去想我也可以听到你说的话。”
“你……”士郎想惊讶来着,但是确实没有时间了,caster突然传来如电讯一样的讯息让他有些惊喜,他急忙做了个手势向saber表示没事,同时按她说的用心去想:“你现在回到家了,怎么样了,依莉雅,远坂呢?她们都在……都好吗?”
在的话就不会不接电话,于是士郎改口。
“都没事”caster的声音恹恹的,在士郎几乎要跳起来的同时泼冷水:“虽然其中两个被抓走了,但是好像都是完好无损。”
“什……”士郎一下子从天上被摔倒了地上,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问道:“谁被抓走了?”
白痴才会问出的问题,还能抓走谁,其中一个肯定是依莉雅,另一个回事谁呢?
魔女给出答案让士郎都感到讶然:是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