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娣见苏朵儿越说越有理,不觉追打起来:“你这死丫头哪知天高地厚,不打不行了!我今天就当着爹妈的面,收拾收拾你,然后把你的这些花花肠子都告诉他们,我叫你再坏!”
正闹着,母亲在那边喊开了:“你这两个没有教养的疯女娃子,也不怕人家笑话,这么多人,却在那里疯闹,好没有脸皮。快过来,咱们该回山上了。”
这时,金孝生的母亲汪美娴过来接上话说:“干么现在就要走啊?亲家上门都是贵客,可今天这一忙,把你们给凉在一边了。现在就请你们回屋,再叙叙家常,吃过夜饭再走也不迟。”
金喜凤说:“不啦,都玩了一天了。你回去还有满屋子的摊子等着拾掇,我们也有一坡的事要做。不如有空再来。”
双方客气了一番,各自向家里走去。金二爷和炳哥在前面肩并肩地前行,谈吐不绝,他们也许从这场古朴的出海仪式中,又深悟了临界城茶农们该保持的古风。苏奇卓看着这对老者,带领全家放慢了步子,心理也将自己的事捋抹了一番。
这天黄昏,当海岸上的渔民家属星星点点地回到家里去全心守护那份家业的时候,船阵已航行了近百海里。船只最后停泊在了一个浅海区域,四周只能看到大海茫茫,渔民随时准备着去与惊涛骇浪搏击。金孝生从起航开始,就显示出非凡的悟性,按照父亲的引领,平稳驾驶旗船一路前进。这使金普善和全体渔民都为总老大的后继有人感到莫大的快慰。然而,金孝生首先感悟到的是海上奔波的辛劳,还未到休息点,已觉得疲倦异常。他过去一直都以浪漫的情态猜测这种远航,设想它该是男人一种何等的英武,却未曾料及,不到半日,身壮如牛的小伙子就难以招架。他不禁懂得父亲,在家时虽倍受渔民敬重,而在海上却是如此艰辛。随之他又意识到自己从今日开始已步入这种世人不知的劳作,没有女人端饭递茶,更无稚童的嘻闹。最后,金孝生便想到苏娣将来嫁给他只能担惊受怕独守空房了。
船一停下来,金普善就跪倒在娘娘龛前。娘娘龛是祈求王母娘娘除凶化险永保平安的地方,每只渔船上都有这方领地,起航前船主人早已在娘娘龛前摆好了指南针和香炉。指南针自然用来指引航向,而香炉在古时除了祭拜被尊为保护神的王母娘娘,还是计时工具,终日焚烧,船主人便知一天时辰的早晚;现在渔民都用上钟表,香只为娘娘而烧。金普善新燃了几根香插入香炉,像在情山岛龙王庙前一样,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自语不绝,祈求天神护佑投靠在他旗帜下所有渔民的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