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渐渐降临,陈子光和铁军吃饱喝足便坐在门口聊着天,夜风凉爽,残月一钩,和着潺潺流水声,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原来铁军是一个农民工,在附近的工地上挑砖头,正在干水泥工的陈子光倒和他多了些话题,陈子光也了解到铁军读完了初中便到外地干活,十年前和村里的姑娘结了婚,可老婆患有肺癌,病死了,自己便在附近找点活干,顺便照顾家里面,可雷二炮常常仗着自己的哥哥在县里当官,称霸乡里,更是把铁军一家逼上了绝路,铁军要不是念着还有老父亲和小女儿,早就跟雷二炮一家拼个你死我活。
谈到这些,两个大男人都有些伤感,陈子光何尝不是如此,家境贫困,生活不易啊。
不过很快两个人又聊起了这些年孙志军的恶行,从滨水的一个小村长干到县老爷,给上面送的礼十个手指头都掰不过来,而这些全都是靠鱼肉百姓、吞吃公款来维持,全然就是一个土皇帝。
可在公众面前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还说什么不让白衣县成为市级县就不结婚的的屁话,消息灵通的人哪个不知道孙志军暗地里养了小媳妇,不说别的,一看孙中海什么货se就知道孙志军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孙志军有一个优点就是,别人戳他脊梁骨上千遍他还能笑着说话,这就是小人懂文化的可怕,人贱则无敌于天下。
两人乐呵呵地调侃着白衣县的官场。
陈子萱和林青青对这两个男人的神态自若十分不解,但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就坐在屋里看电视,不过六英寸的小电视看着一点也不方便,卫星信号还是那种脸盆大的锅盖式接收器,电视上也是麻子点点,看着十分闪眼睛。
林青青便无聊地玩着手机,看着陈子光打架时拍下的照片,越看越感觉这家伙打架的时候竟然有点小帅。
突然发现小英站在身后正聚jing会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林青青朝她挥了挥手机,“想玩?”
小英怯生生地不说话,林青青一把将小英拉了过来,打开自己的游戏宝库,甚有成就感地教起了她玩植物大战僵尸。
铁老伯则在屋里收拾锅碗瓢盆,系着一张烂布衣裳裁剪下来的围裙,粗大而干瘪的双手颤抖着收拾碗筷,这是轻度老年风湿的表征,都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一天这般辛苦,却还要受到恶人的欺负。
看着沧桑的铁老伯,陈子光有些不是滋味。
“铁老伯今年多少岁了?”陈子光顺口问道。
铁军的声音有些哽咽,“七十有八了。”
陈子光理解铁军的心情,当儿子的却还要风烛残年的老人这样劳累,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爷爷,我来帮你!”适才还玩的开心的小英看见铁老伯在收拾碗筷,放下手机就跑了出来,林青青微微一笑,多么善良的一家人啊。
……
呲……
外面传来一长串刺耳的刹车声,还沉醉在感伤和幸福交织中的林青青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跑出了屋子,小英和陈子萱也跟了出去。
只见农家乐外面停了两辆金杯,一帮赤胳膊露腿的打手拿着家伙下了车,铁链子、砍刀、钢管啥的真是应有尽有。
“还挺齐全!”陈子光戏谑地说道。
雷二炮一见帮手来了,大笑着从屋里跑了出来,那一阵风都能刮翻人。
“四喜,哥哥可算是把你盼来了!”雷二炮感恩戴德地拍着为首的一人的肩膀,满眼的欣喜之情。
四喜瞧了瞧雷二炮脸上的伤痕,顿时眼睛瞪圆了,满脸怒se地说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打了哥哥,弟弟我一定帮你讨回来,今天不断了他的手筋,挑了他的脚筋,我就跳进这滨水河给鱼啃干净咯。”
坐在门口的陈子光和铁军相视而笑,缠紧布带,握了握手上的家伙什,那是一根山林里随处可见的刚木棍,坚硬度一点不输给铁棍,但上面特别刷了一层辣椒面和盐巴,正好让他们尝尝正宗的滨水辣椒面。
而雷二炮听到四喜这么说,心里更加有底气了,深情厚谊地拍了拍四喜,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陈子光和铁军。
“就是那两个杂种!”雷二炮咆哮道。
“弟兄们,给我上!”
四喜一声令下,二十多个打手举着兵器就冲了上去,农家乐的灯光照在冷兵器上,直晃眼睛,林青青忽然把心揪紧了,那可是动真刀真枪啊。
陈子光和铁军早就站在了马路牙子上,凉嗖嗖的夜风吹动着薄薄的衣衫,忽地眼睛一轮,杀气毕露,举着刚木棍就冲了上去。
只看见刀光剑影,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陈子光和铁军一顿厮杀,围拢的人群霎时间四散开去,两个打手捂着眼睛杀猪般地嚎叫,滚在地上一阵乱弹。
众人面露惊se,雷二炮一看情况不妙,咋呼着自己手下的一帮人也冲了上去,顿时三十个人和陈子光、铁军对峙着,陈子萱死死地抓住林青青的手,这哪里是打架,完全就是杀人嘛。
不行,自己必须得找人,林青青连忙拨赵明华的电话号码,也许他能帮上忙,可赵明华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林青青急得团团转,只好深夜里往省里打电话了,希望可以来得及,可正要拨号手机就没电了,刚才玩植物大战僵尸把电用了个jing光,另一块电池还在车里面,可现在压根就过不去。
抬头看陈子光他们,正被三十多人团团围住,根本就分不清他们在哪儿了,黑压压的人群在夜se中混成一体。
铁军身负重伤,陈子光一手抵挡打手的轮番攻击,一边替铁军扫清背面的障碍,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炯炯有神,四喜催促着众人冲上去,自己却打边鼓,额头冒冷汗,混迹县城这么多年,头一次遇上这种狠角se。
而陈子光和铁军遭受车轮战,刚木棍在威力巨大的铁家伙面前略占下风,时不时伴随着硁硁的声音擦出耀眼的火花。
“铁大哥,怎么样?”陈子光问到。
“还活着!”铁军随之一声大吼,人群被冲破了,陈子光搀扶着铁军立在人群zhong yang,愣是把打手震在了原地,跃跃yu试。
“应该到了!”陈子光扫视着四周,冷冷地说道,铁军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陈子光。
就在这时,震耳yu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拐弯处亮起了大车灯,轰鸣的车声越来越近,车上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高亢,再近一点,竟然是整整一水泥车农民工,前面是一辆铲车开路,后面还跟着一辆0.5吨的小车,蒙着油布,正在酣战的打手们也吓了一跳,纷纷住了手。
铲车管也管打手们还在路zhong yang,加足马力就往前开,打手们纷纷四散而逃,骂骂咧咧,水泥车停在了农家乐前面,两排车门哐当一声落了下来,四五十个农民工跳下了车,清一se的尼龙工作服,黄se安全帽,手上拎着钢钎、铁锤,脸上全是善意的微笑,还伸了伸手朝打手们打了打招呼。
雷二炮被这一幕搞懵了,本来打架打得好好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茬。
何方神圣?这是雷二炮脑海里的大问号。
“哥哥,你还有这帮兄弟啊?”四喜在一旁悄声问道。
雷二炮一脸的无知,哭笑不得。
开铲车的司机鸣了鸣笛,农民工们立刻排成了两排,整齐地踩着小碎步,望着前方后脑勺,俨然一个小连队,水泥车车门开了,一个男子下了车,扫视了一遍大家,走到了陈子光的面前。
林青青顿时明白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陈子萱也乐呵呵的,小英没见过这场面,紧紧地抓着爷爷的衣服。
“兄弟,咋回事?”铁军看得出来这帮人是陈子光叫来的,低声问道,陈子光没有作声,看这家伙玩什么花样。
“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