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的开始,也是在庞煌一阵酒意的眩晕中迎来。
区别在于,昨夜是带着放任的豪爽,而今天凌晨,却是带着宿醉的头疼。
新年第一天就是这个状态,可不是个好兆头。
庞煌这样想着,于是翻身起床,旁边床上睡着的柳苏和苏德,估计是昨夜唠叨的太晚,现在还没有醒来,心里也就奇怪,一个是话唠,一个是哑巴,两个人怎么一个说不完,另一个怎么又听不够呢!
没有人侍候,那只有自己来,好在缸内有准备好的冷水,洗了把脸,庞煌就走出门呼吸一下空气。
今天是正月初一,在这个时代有很多叫法,什么元ri、元辰、元正、元朔、岁旦、岁首、岁朝、首祚都可以,每种人有每种人的叫法,老百姓和读书人的称呼自然有些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叫法,那就是过年。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活动,那就是家喻户晓、老幼皆知的——拜年。
但是庞煌却不知道该找谁拜年去,在门外转了一圈,刘福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听已经起床的乡勇说,今ri估计不会来了,要来也要明ri。
这是刘大叔昨ri晚上交代的,庞煌就不明白,昨天明明喝酒喝到半夜,在这茫茫的玄武湖上,又不是六百余年后的灯火辉煌,他们能到那里去。
于是把目光投向另外几个小岛,心里好像是猜出点什么,但是不敢肯定,更是不能去证实,没有什么意义。
接着,有乡勇接二连三送来几张红se的拜帖,一种用梅花笺纸裁成的二寸宽、三寸长,上面写有自己的名字和恭贺话语的卡片,落款有蓝玉、刘琏,还有几张落款他也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谁,也许是献俘军演指点自己的礼部官员吧。
甚至其中还有一张,却是徐达府上送来的,顿时让庞煌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也觉得自己的确失了礼数,让一群来头比自己还大的人给自己送来拜帖拜年。
不过庞煌却不知道,这种拜年的方式从宋朝就开始了,已经成了一种习俗,也就是他前世已经被淘汰了的贺年卡、明信片一类的东西。
不过是由管家或者师爷拟出一个名单,得到主人首肯之后,由下人们填写送出,代表着一个家族的礼貌而已,实在是在平常不过了。
但是庞煌觉得失去了礼数,看看天se,应该刚到巳时,也就是九点左右的样子,于是命人把那两个小鬼喊起来,自己也准备去一趟南京城,亲自去拜年,才能挽回点什么。
心不甘情不愿的苏德和柳苏,迷迷糊糊的被揪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就往南京城里面赶,到了南京城,然后寻了书斋,买了拜帖和延请了先生写好,好歹在午时之前到了莫愁湖畔的魏国公府。
赶路捂热的一张脸,马上就贴在了冷屁股上,门房只是结果拜帖,淡淡的回了一句:“魏国公不在!”
然后就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哪里来的乡巴佬,竟然跑到国公府拜年,也不照镜子看看等等,不过庞煌没有听到。
然后蓝玉府上的遭遇也是如此,再往礼部的那个李大人家,也是如此,庞煌渐渐的品出点滋味了。
也不好意思打扰,三人在街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刘伯温家里去,这是最后一站了。
挤过摩肩接踵的三山街,顺着大功坊朝北,还是那么拥挤。水磨青砖大道被行人久踩久磨显得更其锃亮,街两旁朱楼画栋,层楼栉比,一个商肆连着一个商肆,庞煌看着那些商家用各种样式做出的匾、牌、幡……,目不暇接,直看得眼花缭乱。
半个时辰后,庞煌望着承恩寺前万头攒动人流如chao的广场,脸上却是露出苦笑不得的神情,原来刘伯温也不在,刘琏也不在。
看着门房将自己的拜帖投入房中一个木箱内,而那木箱之内已经塞满了和他样式差不多的拜帖。
这时,庞煌才好像有点明白,敢情这东西就和自己原来发短信一样,不管熟悉不熟悉,也不管对方还记得不记得自己,反正一个群发就出去了。
也就是自己当回事,估计人家年前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初一一早分别送出去表达一下心意就行了,而刘基和刘琏两父子不一定是真的不在家,而是嫌烦,正闭门谢客,而门房没有经过事先交代,所以对任何人都说不在。
既然刘基父子如此,那么徐达、蓝玉还有其他人,估计都差不多吧。
满京城里,估计还就自己把这当成一回事。
庞煌在承恩寺门口苦笑了一会,喃喃自语道:庞煌啊庞煌,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要先给你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