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门关城一千守军皆是随罗佑通尸山血海里面滚爬出来的,原本就深恨曹氏投靠回鹘,眼下罗佑通带头造反,立刻一呼百应,罗佑通阻止不及,曹氏安插在军中的几个亲信当场被军士乱刃分尸。这一彪人马浩浩荡荡冲进城里,一路上宵禁执勤的将士见状不禁喝问道:“哪里来的军马,深夜入城,可是要造反吗?”
罗佑通标下都头黄皓大声答道:“我家罗将军不忿曹氏投靠回鹘,攻杀归义军同袍,这就要先去解救林将军府中兄弟,再投陈德!前面的若不让开道路,这就刀兵相见!”后面的军士也跟着大声鼓噪。
那执勤的队长名叫曹百勤,虽然姓曹,却和曹延禄家族没有什么关系,也是个深恨回鹘吐蕃的,本来心中嘟囔着好人命不长,林镇将等人为小人陷害这些牢骚,现下闻听连罗佑通也反了,当即高声道:“我等愿意追随罗将军!”命令士卒让开道路,并跟随在罗佑通本部的后面。
罗佑通一路收罗游兵三勇,十停中竟然有三停当即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去,而另外七停士卒也不敢与他留难,纷纷让开道路后各自散去,静候内乱两厢交战结果。罗佑通一边带领军兵加快朝林宏府上敢去,一边暗自感叹,曹延禄虽然名为归义军节度使,却着实大失人心,敦煌城中真正驱使得动的,不过他那两千家兵罢了。
此刻林宏府中战斗已到最后关头,院落里面,陈庆宗、郑尚达、林宏浑身浴血,与数十个卫士背靠背挤成一团,外面是数倍于他们的曹氏家兵大声喊杀,悬泉镇将安商已经战殁,首级当即被砍下来高高挂起,以打击林宏这边的士气。
“准备弩射!”曹元寿见敌人已经被逼到院落一角,无力冲杀,大声命道,后排士卒搭箭上弦,正忙活间,忽然一个脸上全是血的心腹踉踉跄跄跑过来,大声叫道:“将军,不好啦,罗佑通这白眼狼反了!说是要救林宏,投岚州陈德!一路裹挟士卒杀过来,怕不有数千之众!”
“胡说!”曹元寿大声斥道,”汝敢乱吾军心,欺吾横刀不利否?。”将腰刀抽出一半来,恶狠狠地逼视着那传信的军兵。“千真万确,将军你听,东面的喊杀声!”仿佛印证他的话一样,果真从东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依稀夹杂着“杀曹...”,“援救..”等等字眼。曹元寿面色大惊,怒道:“罗佑通这贼子,老节度看错了他!”当年归义军节度使曹元忠最看重的猛将便是罗佑通,甚至委屈自己的族弟曹元寿统带家兵,而将城关重任交给他,令曹元寿心中颇为抑郁。
“大事有变,即刻回节度使府,保护节度使大人杀出城去!”曹元寿大声呼喝道,顾不得已成板上之鱼的林宏等人,率领曹氏家兵匆匆而去,到了节度使府中,不容分说,簇拥着曹延禄穿城而去。罗佑通手下城关守军乃是敦煌城里的精锐,曹氏平素借以压制别营军兵,一是靠两千家兵,二便是靠这只归义军中精选的精兵。眼下罗佑通造反,别营军兵望风景从,敦煌城中的实力对比一下子就颠倒过来,曹元寿立刻便想到当务之急是要保护曹氏血脉,再图复起。
侥幸得脱大难的林宏等人满怀感激地看着匆匆前来的罗佑通,林宏拜倒在地道:”罗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罗佑通却沉声道:“佑通不过追随林将军等人之后,已是惭愧了!”
郑尚达却急道:“罗将军,请火速率军包围堵截曹延禄,交给陈大人,乃是首功!”说着就要赶出门去,却被罗佑通拦住,郑尚达扭头不解地看着罗佑通。
罗佑通却道:“先节度使大人对佑通有大恩,众位将军请恕佑通,放曹氏血脉一条生路。吾已派人接管各城门,只待天色放亮,城中局势稳定,佑通当束手就擒,由众位将军交给岚州陈大人问罪!”说话间,这三十许的归义军重将,竟然语意萧索,仿佛将献城的首功,连同自己的前程乃至性命,都没放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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