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应元、周遇吉接到了田楚云的信函,这才突然明白:鞑子退兵之后,大明朝廷的命令恐怕已经出不了北京城了。
孙应元、周遇吉虽然后知后觉,现在也不得不思考禁卫军团的将来。
稍微有点能力的武将、或者率兵打过仗的武将,都是清醒的现实派。孙应元、周遇吉当然知道,朝廷绝无与林纯鸿对抗的实力。
而且,像孙应元、周遇吉这样有追求的武将,无时不刻都期望着遇到一名英明神武的统帅,制定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案,给他们带来一场又一场胜利,最终立下赫赫战功,光彪史册。从这点出发,两人希望朝廷来统帅他们,还是希望林纯鸿来统帅他们,不言自明。
然而,孙应元和周遇吉两人忠心耿耿,让他们两个公然背叛朝廷,甚至反身与朝廷作战,这个显然不可能。
对两人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皇上依然是皇上,朝廷大策却由林纯鸿来主导。
这些心思,若用来处理田楚云信函一事,关键点就落在了朝廷是否认可田楚云的做法上。
孙应元和周遇吉不能决,最终决定由监军陈奎来定策。陈奎本就是皇帝的代表,有谁能比陈奎更适合决定此事?
陈奎没有像孙应元和周遇吉这么犹豫,爽快地决定:以打探消息的名义,派出一名参军至破虏行营。
唐通、白广恩、曹变姣接到信函后,当然不敢擅自决定,不约而同地将球踢到了洪承畴脚下。
洪承畴混了半辈子的官场,他的政治敏感性只会比陈奎更强。像洪承畴这样的人,心思灵敏,为人圆滑,既不像卢象升一般满脑子忠君为国的思想,也不像孙传庭一般视功名利禄为粪土。
洪承畴奋战沙场十多年,吃了无数的苦,操了无数的心,当然以追求功名利禄为先。若能顺带着光彪史册,那就更完美了。
朝廷岌岌可危,即便能延续,也无法继续提供追求功名利禄的舞台!
同时,洪承畴惧怕身后之骂名,不敢对朝廷公然不利。
左右考虑之下,洪承畴答复三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唐通、白广恩、曹变姣都是粗人,十有八九不明白洪承畴的意思。不过,他们手下都有捉笔的师爷,一番解读之后,三将不约而同地下令:以打探消息的名义,派出一名参军至破虏行营。
田楚云见四将都派出了参军,大喜。
军议时,田楚云稍稍摆出了点商议的样子,随后便直接公布了作战计划:
辽东半岛上,金吾军团向耀州(今营口)施加压力。实质上,早在满清鞑子大军南下之前,郑福林就关闭了旅顺、复州周边的贸易,兴兵向北。
郑福林的攻势甚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盖州,三日之后破城,进入盖州。
盖州以北,地形开阔,适合骑兵纵横驰骋。皇太极令多铎率领七千重骑兵与郑福林周旋于平原之上,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厮杀得不亦乐乎。
宣府、乌兰察布一线,田楚云令禁卫军团押送五千石粮草至沽源,汇合武卫军团及草原弓兵,以张凤仪为统帅,两部互为犄角,协同进兵,从西边伺机攻击鞑子后路。
蓟辽一线,令唐通、曹变姣、白广恩谨守防线,令雄威军团第一军、第二军分别从龙井关、墙子岭出防线,以营为单位展开运动战,不计一城一地得失,以消灭鞑子有生力量、破坏补给为目标。
洪承畴率先得知了田楚云的作战计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非不想,实无力也!”
洪承畴打的仗可比田楚云多得多,他当然知道凭借关墙防守满清鞑子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满清鞑子手头火炮众多,关墙的作用已经大大降低。除了延长鞑子进攻的准备时间及让守军在地形上占据一定优势外,已经不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最好的防守措施当然是在运动中进行大范围穿插,为消灭鞑子创造战机。
洪承畴想得到这点,却不敢付诸实践。他怀疑,一旦命令手下的军队进行穿插作战,恐怕不等鞑子来攻,自己都要把队伍跑散。
田楚云显然对雄威军团的情报、体力、指挥体系有着相当的自信,而且,洪承畴认为,雄威军团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田楚云能派兵出边墙直面鞑子,而且还把后路交给他,洪承畴当然没有反对的必要,遂令属下放开龙井关及墙子岭,让雄威军团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