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干什么,荆州在干什么,老百姓自然得掂量掂量。老百姓看得见的是,自从荆州势力到了他们这儿后,修了无数的路和沟渠、架了无数的桥、修了无数的码头……
尤其是河南、山东、北直隶的百姓,听闻荆州方面准备投入巨资治理黄河后,无不奔走相告。
荆州团体是个工程狂,老百姓早已熟知。他们知道,荆州为了方便运输物质,曾投入数千万圆修筑了从方城至西安的钢轨路。若为了治理黄河,荆州的投入岂会比钢轨路少?
有了几千万圆,黄河治理起来大有希望!他们及他们的子孙后代,将会永远远离水患灾害!
更何况,林纯鸿组织大型工程时,不仅不会加重徭役,反而还会为民夫发放工钱,这意味着,今后数年之内,他们都能在农闲时挣点零花钱。
治理黄河的消息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杨嗣昌的耳中。
杨嗣昌已经告老,但并未还乡。他的家乡在武陵,属于林纯鸿的控制范围,他哪能回去任人说闲言?
杨嗣昌也未定居在京师,而是在保定府寻了一块地,安卧于乡野之间。
最初,他知悉周延儒一改他的容忍策略、千方百计地撩拨荆州后,每日提心吊胆,惟恐听到林纯鸿挥兵向北的消息。
当他听说林纯鸿准备治理黄河后,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叹道:“看似剑走偏锋,实则正大光明。能掌控天下者,非江陵侯莫属。但愿祖宗保佑,能让大明逢凶化吉,延续国祚……”
……
朝廷接报后,朱由检、周延儒和大臣们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在最初的惊愕之后,朝堂陷入愤怒之中,纷纷谴责林纯鸿抢了朝廷的活计。正当满朝文武一致声讨林纯鸿时,忽然又从荆州传来消息:从今年秋税开始,将从湖广、四川等十数省的税收中抽取百分之三十用于治理黄河、修筑官道、整治水道等大型工程。
百分之三十,一年几乎有将近八百万圆!朝廷骤然少了八百万圆的收入,这可是天大的事!
少了八百万,不至于要了朝廷的命。毕竟,当年朝廷收入只有几百万圆的时候,照样挺了过来。
可是,如此一来,朝廷如何扩军,如何继续利用军队与林纯鸿争锋?
看来,林纯鸿那边早就算过一笔账:既不会让朝廷一下子陷入绝境,又不会让朝廷有余力扩军备战!
更让人愤怒的是,林纯鸿打着治理黄河的旗号,谁要是反对,就是与天下百姓过意不去!
更为致命的是,谁知道林纯鸿以后又会想到什么借口,再次克扣朝廷的钱粮?
朱由检、周延儒及大臣们满肚子的火,却被憋得发不出来,该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正当满朝文武一筹莫展时,杨一仁突然上奏,自靖**团、蓟辽军团起身向南之后,满清鞑子蠢蠢欲动,请朝廷关注鞑子的动向。
朱由检、周延儒大急,将近日军情翻出来细细一看,方才发现鞑子确实有动兵迹象。
朱由检、周延儒急令关辽一线小心戒备,着力打探鞑子动向。
至于靖**团、蓟辽军团是否调回,朱由检和周延儒则犹豫不决,既怕鞑子攻破防线,又担心失了朝廷的脸面。
皇太极在明廷中自有眼线,当他得知杨一仁上了奏章后,立即偃旗息鼓,退兵返回沈阳。
朱由检和周延儒知悉后,松了一大口气。
人总是习惯于好了伤疤忘了痛,朱由检在周延儒的诱导之下,居然怀疑鞑子与荆州相互勾结,合伙唱了一出双簧戏,目的就在于让朝廷调回靖国、蓟辽军团。
周延儒比朱由检清醒得多,打死他,他也不愿意相信荆州会与鞑子勾结。之所以误导朱由检,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位置而已。
周延儒凭借着与林纯鸿对抗的态度上位,只要朱由检觉得不宜与林纯鸿对抗,他的政治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鼓动朱由检对抗林纯鸿,就成了周延儒不二的选择。对抗林纯鸿,也使得他在旧官绅中拥有崇高的人望,一旦他学着杨嗣昌容忍林纯鸿,他就失去了政治支持者。
时至今日,周延儒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周延儒、吴昌时、董廷献沆瀣一气,开始从边关、旧官绅两处入手,琢磨着算计林纯鸿一道,改变前段时间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