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的话,终于让朱由检恢复了一丝生气,开始凝神倾听:“皇上,大明之存亡,悬于一线,是存是亡,皆在于己!”
“在于己?”
杨嗣昌慨然道:“林纯鸿非一莽之夫,至少五年之内,不敢对国器生出觊觎之心;北边的鞑子至少在五年以内难以叩关入侵。大明是存是亡,就决定于这五年。既然局势已经不可能再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借机奋起。大明是沉沦,还是中兴,皆在于己!”
朱由检苦着脸,道:“朕登极以来,苦心积虑,奈何局势日蹙,骤然之间,哪能找到万世之良法?”
杨嗣昌默然。朱由检说得是实情,十年来,朱由检无时不刻都在焦虑,想尽一切办法中兴大明,只是大明军队、官场业已腐烂至根底,若没有剧变,任谁也回天无力。
杨嗣昌似乎早已深思过这个问题,脱口说道:“林纯鸿就是最好的老师!只是我们一直不愿意睁眼看而已!”
杨嗣昌的话,显然太过于惊世骇俗,也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敢公开说出。
朱由检大惊,突地站了起来,问道:“以国贼为师?”
杨嗣昌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道:“林纯鸿偏居一隅,不到十年,岁入超过六千多万,拥兵十万余精锐,这足以证明,他所奉之法,乃当前之良法。”
朱由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出来。以林纯鸿为师,心理上虽绝难接受,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逼得朱由检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朱由检默然半晌,说道:“修房子,比重建房子,要难得多!”
杨嗣昌不由得对朱由检刮目相看,今日的朱由检不仅拥有出乎意料的冷静,还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洞察力。
杨嗣昌道:“诚然!修房子时,还得住人,委实比较难。唯有双管齐下,一方面撑住大梁,不让其倒塌;另一方面,谋划地加固根基,稳定干墙。洪承畴、孙传庭皆大梁,需重用,至于关辽兵,则需逐步削其势!”
朱由检大惊:“关辽兵精锐,为何需逐步削其势?”
杨嗣昌直言道:“自崇祯二年后,关辽兵骄横,历任巡抚、总督,皆难以有效调拨。以前,鞑子势大,当然不能动他们,现在鞑子急剧削弱,正好趁机铲除这个毒瘤,以免出现另外一个林纯鸿。再说,关辽兵所耗钱粮几近朝廷岁入的六成,却养出一帮骄横跋扈的白眼狼,何不拿这笔钱粮编练新军?”
杨嗣昌似乎嫌带给朱由检的冲击不够大,一个重锤接着一个重锤地敲打过来,几乎让朱由检喘不过气来。
大明真的已经是千疮百孔,如果没有林纯鸿,大明这艘破船还能坚持多久?
唯有涅槃重生!听到杨嗣昌说到编练新军,朱由检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变得决然无比:“正所谓不破不立,朕赞同!”
杨嗣昌接着说道:“这五年内,林纯鸿必然想尽一切办法斩断大明的大梁,为防止林纯鸿推倒房子,需着力牵制他!”
朱由检越听越觉得大有可为,不复刚才的颓丧,问道:“如何牵制?”
杨嗣昌道:“江南豪强、勋爵、鞑子、郑芝龙……等等诸如此类,皆可利用!”
“鞑子?”
朱由检惊问道。
“对!鞑子!林纯鸿实力已经非常强大,非朝廷所能制,唯有发动一切可动用之力!皇上……”
杨嗣昌滔滔不绝,一直讲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末了,杨嗣昌接着说道:“这些,都是臣的初步构想,如何实施,如何细化,还需细细斟酌!”
朱由检激动万分,不由得站起身来,携着杨嗣昌的手,慨然道:“朕与你,君臣相知,共度时艰,开创大明中兴之局!”
杨嗣昌想到朱由检对自己信任有加,古来君臣之间,可谓屈指可数,不由得心情激荡,哽咽道:“皇上,臣驽钝,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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