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听闻阿济格与一座小县城较上了劲,不免大奇,正准备前往一观,看这座县城到底有何古怪,却被新近投降的汉族士绅劝阻。
士绅告知多尔衮,该城唤作肃宁,乃太监魏忠贤之家乡。当年魏忠贤掌权时,也不管肃宁是否重要,足足投入六十万两银子重修了肃宁城。
多尔衮哭笑不得,立即令人告知阿济格,阿济格羞愧难当,一怒之下,将肃宁周边的村庄屠戮一空,连一条野猫也没放过。
这只是小插曲,对整体战局无任何影响,至于肃宁老百姓,不知道是该感谢魏忠贤,还是该怨恨他。
京杭大运河从北至南,过了河间府后,转了一个弯,往西南方向延伸,一路有德州、临清等商业重镇。多尔衮率领八路军,大致沿着太行山、运河南下,当越过河间府后,八路大军慢慢汇聚,最终在冀州会师。
这一路南下,整个北直隶全被祸害了,无数人死于鞑子骑兵的铁蹄之下,再也见不到崇祯十一年的太阳;无数妻女被凌辱,无颜苟活于世,纷纷自尽;无数的百姓如牛羊一般,被串在一起,被驱赶着,生不如死……
千里无鸡鸣、尸体露于野,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其惨状或经过口口相传、或通过逃脱鞑子魔爪的难民现身说法,往南边蔓延,致使山东一带百姓的情绪日益激动,开始指天画地痛骂鞑子。
刚开始,老百姓的将怨恨集中于鞑子,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过了一段时日,老百姓日渐调转矛头,将不满发泄至朝廷头上,痛恨朝廷抵抗不力,空耗钱粮,却养出了一群无用之兵。
骂着骂着,年关将至。由于运河被截断,靠运河吃饭的百姓少了谋生的手段;大量的难民涌入山东,本就储粮不多的山东更是艰难万分;老百姓摄于鞑子之恶,皆惶惶不可终日……
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老百姓的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渐渐地,山东出现了痛骂林纯鸿的声音。
“隆平侯兵仅万余,兵甲不备、粮草不足用,却勇赴国难,前进至德州第一线,与鞑子一刀一枪地拼命……而林纯鸿却因为朝廷未封爵位,坐拥六七万精锐而按兵不动……如此大奸大恶之人,着实令人不齿……”
“哪里是因为没有封爵位?照我看来,林纯鸿就是想造反!巴不得朝廷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好渔翁得利,这个奸贼,居心叵测,居然妄想九五之位,千刀万剐不为过!”
“听说啊,林纯鸿抵达聊城后,四处寻找美女,日御数女,虚脱得想动都动不了呢……”
“皇上就应该下旨,取林纯鸿人头以谢天下,再另遣良将统帅荆州军,与鞑子决一死战!”
……
各种声音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直把林纯鸿比做了曹操,甚至比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这些声音颇有水平,往往一分真、九分假,让老百姓根本无从区分真假。
这些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到林纯鸿耳中,林纯鸿冷笑道:“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想着兴风作浪,自作孽,不可活!”
陆世明早就从中原军赶赴聊城,此时正在林纯鸿身边,皱着眉头问道:“背后之人恐怕绝不仅仅只有隆平侯、鲁王、衡王和德王!”
林纯鸿哼了一声,道:“鞑子自然也在其列,难道鞑子不是死到临头了?多尔衮倒是会借势用力,实乃劲敌!”
陆世明忧虑十足,道:“老百姓愚昧,传谣不可避免,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过去了不足为虑。鞑子和勋爵,与咱们早就公然敌对,造谣也不可避免。只是,都督就这么肯定,这些谣言背后,没有朝廷的影子?”
林纯鸿愣了愣,道:“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将士们群情激奋,求战欲望越来越强,老是这么压着,恐怕会出事!陆总管可有良策?”
陆世明断然道:“都是闲着惹的祸,让这帮士兵动起来就是。而且,宜疏不宜堵,不如令骠骑军、龙武军派遣一部,前出聊城,执行侦察、遮蔽等任务。另外,加大训练力度,着力宣传旅顺口之战例……”
顿了片刻,陆世明又道:“如果这些还不够,新年将至,拿出部分物质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