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在什么地方?”杨嗣昌和李绍翼并未听说过济州岛,慌忙在舆图上查看,看着看着,杨嗣昌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哼了一声,怒道:“倒长进了,跟本辅玩一手握大棒一手送蜜枣的把戏!”
说完,一巴掌拍在了朝鲜上,差点将舆图拍成两截。
杨嗣昌的话掐头去尾的,李绍翼听不懂,却又不敢问,闷在那里,眼睛里露出迷茫之色。
杨嗣昌思索许久,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形势逼人啊……”
李绍翼也琢磨了半晌,脑子里不再是一片浆糊,对林纯鸿的打算有了模模糊糊地认识,他不确定地说道:“莫非林纯鸿大张旗鼓地将鞑子头送至兵部,就是想证明他有能力限制鞑子进入京师附近劫掠?”
杨嗣昌冷冷道:“仅仅只是小规模骚扰而已,哪能阻止鞑子?鞑子只需在辽东半岛驻扎千余骑兵,荆州军必不敢大模大样地登陆骚扰。林纯鸿借这几百个人头,想告诉我们,荆州军战力超群,足以与鞑子一较长短,如果想要荆州军发挥更大的作用,最好在朝鲜一事上听他的话!”
李绍翼愣了愣,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难道林纯鸿占据济州岛,就是想告诉我们,如果朝廷在朝鲜一事上再无作为,他就准备单干,独力从朝鲜登陆……”
李绍翼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湮灭不可闻。最终,他又提高音量,道:“这怎么可能!朝鲜虽国小,丁口足有百万,带甲之士,也不少于六万,更何况,朝鲜向鞑子纳贡称臣,鞑子岂能坐视不理?如此一来,林纯鸿岂不是一人独抗鞑子与朝鲜?”
杨嗣昌反问道:“万一朝鲜摄于兵威,与林纯鸿一道抵抗鞑子呢?”
李绍翼瞠目结舌,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还非常大。年初,朝鲜国王李倧在鞑子面前受尽了屈辱,三个坚决主张抵抗鞑子的大臣洪翼汉、尹集、吴达济在沈阳被杀害,自王室以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想报仇雪恨。林纯鸿这个时候登陆,时机倒是恰到好处。
杨嗣昌接着说道:“如此一来,林纯鸿在朝鲜一事上彻底甩开了朝廷。这事对林纯鸿来说,的确要费力些,但对朝廷来说,则永远失去了朝鲜这个藩属国!”
李绍翼恨恨道:“林纯鸿想让朝廷出面联络朝鲜王室,阁老倒是想一力促成,只是朝臣愚昧……可叹啊……可叹……”
杨嗣昌也叹了口气,道:“得想个办法,让皇上首肯此事。至于朝臣……”
杨嗣昌摇了摇头,道:“希望他们做事时,他们混吃等死,希望他们混吃等死时,他们又蹦的比谁都高,尽坏事!从朝廷至地方,尽是这帮蛀虫,国事焉能不败坏至斯!”
两人商议良久,最终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法子,希望尽快促使朝廷向朝鲜派出使节。
末了,李绍翼向杨嗣昌提到:“最近几日,京师忽然谣言四起,说什么‘日月同辉光欲尽,青山绿水水长流’,又说什么当阳一处,一林长得遮天蔽日,挡住日月,片光无法透入……如此种种,不可胜数!”
杨嗣昌大惊,立即站起身来,道:“事不宜迟,本辅得马上进宫,请皇上旨,抓捕造谣之人!”
李绍翼道:“谣言止于智者,何必兴师动众,还要闹得皇上不痛快?”
杨嗣昌叹道:“就怕有人别有用心,借谣言生事!皇上是英明的,自然也不会信这种谣言,但是,如果满城百姓皆听信了谣言,皇上即使不信,也得兴师动众,给百姓们一个交待。到了那时,我们好不容易谋得的局面,算是付诸东流了!这事一定得尽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