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清江在崇山峻岭中蜿蜒流淌,最终在宜都县汇入长江。江南的宜都、江北的长阳,就是林纯鸿念念不忘的地方。
自接到董海川起兵后,邦泰的战争机器立即全速运转,周望立即下令征调枝江弓兵,并兼程赶赴杨板桥,负责指挥与容美的战争。
堪堪抵达清江入江口,接到的战报让周望哭笑不得:董海川突入长阳县后,势如破竹,迅速攻占长阳县城,将长阳一众官僚全部杀光,并快速向清江边突进。董海川的异动引起了李辉忠的警惕,李辉忠迅速率领弓兵赶赴长阳,找各种机会袭击和骚扰董海川,董海川进展终于慢下来,目前离清江岸边还有二十多里。
邦泰的计划乃核心机密,仅仅只有林纯鸿、阁幕使知悉,李辉忠压根就不知道董海川乃邦泰内应,还把求救行文如雪花般飞往都督府。
“一切都乱了,董海川突然出兵,为祸还真不小!”周望双手敲着额头,头疼无比。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虽然三个山地营在杨板桥画地而守,但面对着田楚义的两万人马,压力可想而知。而且,田楚产是个什么样的人,周望一清二楚,那绝对是个坚毅果断的狠角色,一旦认定了一事,绝不会后退半步。周望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容美很可能已经全体动员,正追着董海川的脚步往长阳而来。
再者,田楚产既然已经大规模出兵,仅仅靠周围小土司的封堵,万万不能封锁容美与外界的联系渠道,周望估计,使者已经离开了容美,正在前往湖广巡抚衙门及京师。
军情司的情报证实了这点,田楚云正率领着两万人马,往董海川的老巢扑来。
“半个月!仅仅是半个月而已,董海川真是害死人了!”周望相信,半月后,枝江弓兵提前进入燕子口,可以将田楚产和董海川隔绝开来,任由董海川大张旗鼓的去攻击宜都县。
现在,董海川已经出兵,邦泰不能守住燕子口,就相当于把董海川的族人暴露给田楚产,董海川会发生什么变数,一切还是未知。
周望的左手食指不停的敲着右手臂,心思百转,无法想出万全之策。不过周望认为,即使董海川被田楚产剿灭,有了李蒙申的长江舰队,田楚产也不可能越过清江和长江去攻打枝江老巢。
周望转头对随从下令道:“立即令李辉忠放弃攻打董海川,在长阳县境内骚扰和打击田楚云!”
“令董海川立即向清江沿岸转移族人……”
当周望惦记着董海川时,董海川正在大发脾气,这两天,神出鬼没的弓兵穿越于山川河谷中,仗着熟悉地形,给董海川造成了莫大的麻烦,现在有二百多壮丁已经死于非命。
“你去问问周望!到底怎么搞的,老子抛弃了一切出兵,为何李辉忠还要躲在暗处袭击?”董海川将桌子敲得崩崩直响,恨不得将当面的黎叔碎尸万段。
黎叔丝毫不受董海川情绪的影响,波澜不惊的说道:“这个就要问董司主了,董司主提前出兵,导致邦泰极为被动。周都督令司主立即往清江边转移族人。”
董海川愕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黎叔,大怒道:“什么?你说什么?周望令我转移族人?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的族人么?我为什么要听周望的?我是他手下的一条狗么?”
黎叔依然一副死人脸,漠然道:“司主起兵过早,枝江弓兵还未赶到燕子口,田楚产随时都会威胁司主的族人。再说,事成之后,司主乃邦泰容美部主事,而周都督乃阁幕使、都督府都督,一些事情,还得听周都督的!”容美部主事,乃邦泰许诺给董海川的官职。当初,董海川见土司部主事彭新一言九鼎,在清江地区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羡慕不已,于是利欲熏心,做了邦泰的内应,更是不惜挥兵攻打长阳、宜都。
董海川胸膛不停的起伏,显然怒极,最终,他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恨恨道:“知道了,让周望在清江沿岸准备大量的船只!”
黎叔心里暗自好笑,既然已经出了兵,还不得事事听从邦泰的吩咐?这就叫开弓没有回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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