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晚间,张翠山因白天没有安睡,这晚拥着海豹皮倚冰而卧,睡梦中忽听得殷素素大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张翠山一跃而起,在冰山的闪光之下,只见谢逊双臂抱住了殷素素,口中荷荷的,发出野兽的声音。张翠山这几日对谢逊的神情古怪,早便在十分耽心,却没想到他以武林前辈的身份,竟会对一个少女突施非礼,心中又惊又怒,纵身上前,喝道:「快放手!」
谢逊笑道:「咱们早晚是个死,还讲究什么臭规矩?姓谢的便在陆地之上,也早不信骗人的什么礼义廉耻,何况今日?」张翠山怒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跟你拚命了。」谢逊冷笑道:「她是你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口中这么说着,双臂一紧,殷素素「啊」的一声,又叫了起来。张翠山道:「她是我妻子,我是她丈夫。谢前辈,大丈夫生时光明磊落,死时慷慨自如,虽在这冰山之上,并无第四人知晓,可也别做出卑污之事,自愧于心。」谢逊哈哈大笑,说道:「我姓谢的从来不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见这姑娘生得美貌,今日便要占她身子,就算你是她丈夫,也给我站在一旁,乘乖的瞧着。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一掌先击你下冰山去。」
张翠山听他说出这等话来,叫道:「好,咱二人就拚一个同归于尽!」气凝右臂,呼的一掌往他后心拍去。谢逊左掌回过,还了一掌。张翠山身子一晃,冰山上实在太滑,站不住足,登时一交滑倒。谢逊飞起右足,便往他腰间踢去。张翠山变招也快,手一撑,身子跃了起来,伸指便点到他膝盖里穴道。谢逊不等这一脚的招式使老,半途缩回,右掌往他头顶拍落,左臂却又圈过将殷素素的纤腰抱住。
下面是两个关于谢逊的侧面描写,很到位,写张无忌被那耍蛇的乞丐捉去,第一版中,张无忌武功不弱,给了那乞丐一掌,把乞丐打成重伤,那乞丐后来伤重而亡,第二版则改为张无忌被俞莲舟所救。
三个人一齐望着无忌,瞧他如何解穴,却见无忌摇头道:「我不会!」张翠山道:「怎么不会?」无忌道:「当时义父跟我说,这么一掌若是打中了敌人的太阳、膻中、大椎、露台四处大穴,一个对时便即毙命。我便问他如何解救医治。他沉着脸道:『这种打穴的手法,天下只有你会我会,何必学救治之法?是你敌人才打,既是敌人,打了何必再救?难道救活他之后,将来等他再来害你么?』」张翠山夫妇知道这正是义兄的口气,照他脾气确是下手狠辣,斩草除根。
这是谢逊给张无忌讲到自己深仇大恨来源时候的一段话——
谢逊抚着他小头上的头发,说道:「贼老天虽有诸般不好,总算没让我杀了宋远桥,否则我愧对你爹爹,也不能再跟他结义为兄弟了。」他停了片刻,续道:「这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在客店中打坐养神。我心知宋远桥既是武当七侠之首,武功上自有过人之处,若是一击不中,给他逃了,或是只打得他身负重伤而不死,那么我的行藏必致泄露,要逼出我师父来的计谋尽数落空,而且天下豪杰向我群起而攻,我谢逊便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对敌啊。我一死不打紧,这场血海深仇,可从此无由得报了。」谢无忌突然道:「义父,你眼睛看不见,等我大了,练好了武功,去替你报仇!」
他此言一出,谢逊和张翠山不约而同的霍地站起。谢逊虽然双目无神,仍是凝视无忌,低沉着声音道:「无忌,你可真有此心?」张翠山和殷素素心中都很焦急,他们虽然身处极北万里之外的荒岛,将来未必能够重返中土,但武林中人素重信义,一诺之下,终身不渝,无忌要是答应谢逊报仇,那可是在肩头挑上了一副万斤重担。以谢逊几具通天澈地之能,尚自不能报仇,无忌这小小孩子若是信口答应了,岂非自陷绝境?
可是无忌年纪虽小,这种事情还是须得由他自决,亲为父母,也不能出主意,至于日后他长大成人,是否还记得孩童的话,那是将来之事了。不过张殷二人此时听来,均觉此事虽然渺茫,总是隐隐觉得非同小可,说不定便关涉到无忌的一生祸福。
只听无忌昂然道:「义父,害你全家之人叫做混元霹雳手成昆,无忌记在心中,将来一定代你报仇,也将他全家杀死,杀得一个不留!」
张翠山怒喝:「无忌你说什么?一人作事一人当,他罪孽再大,也只一人之事,岂可累及无辜?」
无忌应道:「是,爹爹!」吓得不敢再说。谢逊却道:「一个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也没有什么,倒是全家死光,剩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更是难受。当时我明白这个道理,反之是找我师父报仇。其实真正的报仇,该当是将我师父全家害死,让他独个儿活着,日日想着亡妻丧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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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八点更新一重头戏——第三章,前后不一的张无忌,很有意思,很有看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