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环宫立于虎威城东山头,后有灵地凶险诡秘,无人可接近,左侧半壁临江,壁立千仞,唯有正面毗邻虎威城,是外界出入韶环宫的唯一通道。
虎威城在韶环宫山脚,是普通人居住之地,繁华程度不亚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都,虎威将军麾下的士兵能力也非常卓越。但是普通凡人自然和修士不能相提并论,一旦遇到妖修魔修来袭,便十分危险。
虎威城忌惮韶环宫修真者的法力,而韶环宫忌惮虎威将军大杀四方的威名,于是虎威城和韶环宫订下盟约,互相守望,韶环宫救治虎威城的伤兵,而虎威城向韶环宫进贡,并且下达法令约束城民靠近韶环宫。
而这个盟约之间的牺牲者,就是原主——虎威城虎威将军的次子,也就是秦起。
他从小被送上韶环宫,虽然对外界说是修炼,但是只有韶环宫的人和虎威城贵族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被送来当人质的。所以韶环宫里上上下下的人才不待见他。
原主因为这件事情曾经怨恨过自己的父亲,但是对于秦起而言,虎威将军和他其实是没有半分关系的,他甚至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只在原主的记忆中,辨认过他几次而已。
所以,当秦起去领事堂拿木牌,领取今天收割灵草的任务时,听见有下等仆役在墙角边偷偷议论,今日韶环宫来客人了,听说是虎威将军秦战和其长子秦开前来拜访,宫内三大长老半柱香前全都赶往主峰迎接。秦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下完蛋了,他穿越过来不太久,因为原主和韶环宫这些人本来没什么交情,平时又少言寡语,他在他们面前还可以装装样子、不露马脚,但是遇见原主的父亲和大哥的话……
秦起心里十分发虚,拿着任务牌呆立了好一会儿,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他十岁被送上这韶环宫修炼,如今已有五载,在这五年里,秦战和秦开分别来过两次,都是为了虎威城和韶环宫之间的盟约,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原主一面。
十二岁那年,原主得知父亲来了韶环宫,那时他年岁尚小,心底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在议事堂外足足跪着等了一天,等到的结果却是,秦战宁愿从后山离开也不愿出来见他一面。反倒是他,经过那件事后,被韶环宫内弟子欺负得更厉害了,以前还有些人忌惮他是虎威城将军的儿子,这下见识过秦战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嘲讽起他来更是肆无忌惮。男主也因此更加沉默隐忍。
秦起回忆着,不禁为男主感到有些难过,世上竟然有这种薄情的父亲,但是同时心底有些庆幸,这次但愿秦战也不要见他,最好想都别想起他来。
试剑锋旁有一片广阔的灵田,位于韶环宫几千座山峰之中,如同凹陷进去的一块盆地,这里风向下沉,汇聚天地灵气,乃是各种天才地宝、灵草灵芝生长的绝佳场所。由于这得天独厚的浓郁灵气的条件,韶环宫专门在旁边开辟出一座平坦山头,命为试剑锋,一些亲传弟子和长老在此开辟洞府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外门弟子和仆役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他们的山头都零散分布在灵气稀薄的地方,如果有外地入侵的话,他们就是韶环宫第一道人肉屏障。
不过,秦起因为是专门负责打理灵田的,所以和所有灵田仆役一样,住所在距离灵田并不远、和试剑锋遥遥相对的几处小山头上,因为这个原因,秦起所居住的山头,灵气倒也算是充沛。
秦起按照平时的步骤,拿着从领事堂那里拿到的花草符箓,蹲下身去,沿着灵草田梗,给这些花花草草补给水分元素和灵气。只见他手下的一株灵草自在地动了动腰肢,仿佛吃饱喝足一般,叶片变得更加饱满,花瓣也精神奕奕地颜色更加深了一点。
花草符箓是专门用于培植灵草的一种符箓,这里灵气虽然充沛,还有着一切适宜各种灵草生长的环境,但是花草符箓能够促进灵草更快地吸收,帮助它们更加茁壮,并在灵草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天然灵气罩,为畏寒的灵草供暖,为喜旱的灵草除去水分。
秦起一边细心拨弄着手下的灵草,一边想起了自己屋子里的那株小可怜,不仅没有充沛的灵气,更没有人细心照顾,根本无法和其他长势好的灵草争夺灵气,怪不得虽然勉强修炼成了妖,但看起来还是瘦小枯黄、弱不拉唧。
想着想着,他趁着周围没人,召唤来系统,使用了复制粘贴法,将每种花草符箓分别复制一张,放进空间,等回去后好好研究研究。他现在修为浅,画不出这种高级的符箓,但是等以后修为高了,应该可以自己画,那么便再也不需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系统提示:水分符箓增加一株,元素符箓增加一株,灵气罩符箓增加一株。】
昨晚秦起仔细研究过这个外挂,他分别尝试着复制粘贴了灵石、晶石,却得到系统提示,这种用来作为货币流通的东西无法增加。于是他又尝试着复制粘贴了一些杂物,比如他的衣服和一块石头、一只爬虫,却发现爬虫无法复制,衣服和石头却都可以复制,这说明具有生命力的东西都无法复制。而当时他能够复制三瓣灵芝,大概是因为三瓣灵芝早在他摘下来时就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除此之外,能够复制的东西就是一些基础的符箓、药材了。
他昨天还嫌弃这个外挂太鸡肋,但今天就派上了用场,一些基本的符箓可以复制的话,最起码在他修为还不高、也没能力用灵石兑换符箓之前,可以帮上忙。
“臭小子,今天来得这么晚,我倒要瞧瞧你今天的活儿到底干不干得完!”一个身穿玄色大马褂的人飞来悬浮在灵田之上,手中持了采药奴仆的身份牌,居高临下地对秦起骂骂咧咧。
负责其他区域灵草的仆役见怪不怪地继续低头干着手中的活儿,这热闹早就不新鲜了,每天王管事都要挑几句秦起的刺,他们只需要专注手下的灵草,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活儿干完就行了,不然一天的工资又没了,他们可等着攒够了灵石,下山去娶媳妇儿呢。
秦起粗略在脑海中一回忆,便知道这王管事是谁,原主在他手下干了多年的活儿,两人怎么说也认识多年了,他看着原主从十岁长大到十五岁,怎么说也应该处出半点情谊来,可这人却偏不,每天固定地挑原主的刺,并乐此不疲。
秦起对他不搭不理,只管低头拼命干活儿。
见秦起不理会,王管事更嘚瑟了,咧开他那一嘴黄牙:“你可是足足四日没来做工了,听说你和一群内门弟子打赌去了后山灵地?怎么样,没输得裤子都脱了吧!听说大名鼎鼎的虎威将军又来咱们宫了,居然也不找自己的亲儿子见上一面,我瞧着你也挺可怜的,有个父亲跟没有父亲的野种似的,这四日本管事就不扣你工资了……”
秦起十分想不拿这人当一回儿事,但是虎威将军秦战对原主的抛弃是原主内心最深的伤口,秦起似乎能够感同身受,感觉到心中凭空多出一股子阴郁来,他好不容易才把这种感觉按捺下去。
这王管事就是爱落井下石,嘴巴十分毒,但是要说对原主做出什么特别刻薄的事情,倒也没有。因此秦起也就能忍则忍了。
王管事倒是敏锐地感觉到今日的秦起和以往有所不同,以往自己训他时,这小娃都会抬起头用那种像幼狼一样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简直每次都能成功地激起自己心中的怒火。哼,只不过一个被虎威城遗弃的弃子,有什么本事在自己面前逞能斗狠?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百般□□都不服个软。
但今日秦起仍然是一声不吭,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无害了很多,就像一颗锋利的石头突然变得温润了似的。无论你骂他什么,他都纹丝不动,像是服了软吧,却又像是硬到了骨子里。
王管事反倒骂不下去了,觉得没意思,甩了秦起几个眼刀便转到了别出去,盯着其他不老实的人干活儿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哇”地一声,秦起皱了下眉头,刚一抬头,就见王管家从三四米高的地方重重掉落在地,压在了自己隔壁的一块灵田上,将一片药草碾出一个不小的坑。
……幸好没砸在自己的灵田上。
紧接着玄远轻飘飘地落在王管事面前,踹了他肚皮一脚,骂道:“还不滚去干活儿,挡着小爷路了!”他抬头十分随意地睨了一眼,被惊到的一众仆役赶紧怕死地纷纷低下头,用灵草挡住自己的脸,奋力干起活儿来,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