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除了天气在日渐地变冷,雪儿的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每天仍旧是上班下班,有着处理不完的琐碎小事。于这滚滚红尘里,雪儿都有些麻木了,全没有初当执总时候的激情了。有时她也偷偷懒,将一些小事交给下面的大堂和领班主管,很多事她都不再亲历亲为。
然而在雪儿的心里,她却觉得近几天的生活有了一丝丝的改变。因为曹庆的突然出现,她仿佛在心中多了一份等待,那等待里有她日夜牵挂的人。虽然在任何人听来,她和曹庆的吃饭之约只是朋友间的一种客套,但是在雪儿的心里她很清楚,她这么说是认真的,她甚至在期待着这一天的早点到来。而且雪儿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马家圩子准备开分店了。因为新店的选址已经完成,正在进行装修,按照老板的意思,将抽调她去主持新店的开业筹备。雪儿清楚这日期随时都会来临,也许哪一天老板高兴就下了调令。雪儿现在按老板的意思培养接班人,他让雪儿在带胡娟,并要求她早点把胡娟带熟。这也就意味着胡娟胜任执总岗位的日子,也就是雪儿去新店的日子,雪儿担心那时万一曹庆他们过来找她,她们很容易就错过了。
这一段时间,雪儿再次出现了那样一种很奇异的心态。当一天初开始之日,雪儿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认为这样也可以多些时间让曹庆去找池怀虚;而当下午的开餐玲声响起,雪儿又希望这一天早些过去,好让第二天新的希望再度燃起,在这样一种心态的驱使下。雪儿焦急地苦熬着日子,没料到她没等来池怀虚的消息,却等来一件令她烦心的事情。
这天她刚开完晨会,就看到迎宾小林带着伍原来到了面前。雪儿向胡娟简单地交待了两句,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厅,找了一个台子坐下,回头看伍原屁颠屁颠地跟到面前,她劈头就问:“你不上班,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妈妈过来了,在路上。她打电话过来希望我们一起去接她。”
“谁,”雪儿紧跟着问了一句,乍一听伍原说妈妈过来了,她还以为是施玉莲过来了。但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施玉莲过来了应该通知自己啊。怎么会先跟伍原打电话?
“是我妈。”伍原知道雪儿误会了,连忙解释。
“哦。”雪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婆婆要过来。对于婆婆,雪儿印象并不深,因为一年里她们除了在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一面外,几乎没打什么交道,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她不在家里呆着跑宁江市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说是来看看我们,想在这里住几天,所以我来找你,一来是想约你去接她。二来也想商量一下怎么应付她老人家,别让她看出来我们经常不在一起。”伍原显然有些怕雪儿,说话谨小慎微。
听到伍原这个口气,雪儿的心软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冷落他,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处处在他妈面前替雪儿说话,也怪不容易的。想到伍原是单亲家庭,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他妈一个人带大他也不容易 ,就点了点头,“好吧,我一会去将工作安排一下。”
雪儿说到这里,忽然敏感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猜老人家这次来一定是为了抱孙子的事情。这个事情日积月累的,早已成了老人家的一块心病。每年雪儿跟着伍原一起回家过年,老人家都要问上好多次,平时偶尔打电话过来聊天也经常旁敲侧击地问这问那。自从雪儿和伍原结婚以来,婆婆从来没有到宁江市来过,别人问起来,她总是说住在家里自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来宁江市,看来是终于忍不住了。想到这里,雪儿忙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伍原,“我可说了,她老人家过来我也不会回去住的。”
“这样怎么行呢,”伍原显得有些的失望,“这不是给话她说吗,你放心,我不经你同意,保证不碰你。”
“房子那么小,怎么住啊,”想到又要和伍原同床共枕,雪儿头就大了。以前为了在家人面前做样子,雪儿也偶尔和伍原共一床睡,虽然在上床之前雪儿一再跟伍原说明,这样做只是为了演戏给老人们看。但是哪一次伍原都是要一直纠缠到半夜,想过夫妻生活,最后见雪儿死活不同意才罢休。对于这一点,雪儿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妻,伍原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是每这样纠缠一次,雪儿心中对伍原的愧疚就增加一分,因为这样只显得她不近情理似的。想到这些,雪儿就头大。
“不管如何,你回去就住一两个晚上,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吧。”
雪儿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只得嘟哝了一句,“她老人家也真是,来就来,还要我们一起去接,亏她想得出来。我们万一走不开呢。”
从伍原老家来高山开来的车子终点站在宁江客运总站,雪儿伍原赶到时,车早已到了。他们刚走到车站门外,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鬃发皆白,穿着一件灰稠布褂子,脚下放着两袋行李,站在出站口东张西望。伍原连忙三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妈,您怎么不听劝,在家里呆着多好,看把您累的。”
“累什么累,”老太太看到雪儿走到跟前,故意大声说,“我若总在家里呆着,这辈子恐怕都抱不上孙子了,也不知你们怎么过的日子,我这次来准备好了,不抱上孙子,你们就别想撵我走。”
“妈,看您说的,”雪儿上前挽住婆婆,示意伍原拿行李,“我俩工作都忙,哪里顾得上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