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木格坚定的摇了摇头,从什长身边走过,继续向那声音处走去。
绕过一个仍在冒烟的柴草堆,琪木格突然站住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她急忙捂住嘴,向一边连连呕了好几声,跟在她身后的几个汉军士兵个个倒吸一口冷气,脚步悄悄向后移动。
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从下半身的下部的服饰看,这是一个金军士兵。
之所以要从下半身下部來看服饰,是因为这人的上身已经沒有了衣服,但同时也沒有了皮肤,这个人自大腿往上基本上被烧焦了。
一片黑色和污血混和着覆盖着这个人的全身,这人的身上、脸上和手上都被火烧成了炭,到处都是沒有皮肤的肉,看起來他是倒在烧着的柴草堆里又拼命爬出來的。虽然沒有死,但现在这样子,只怕比死还难过了。
琪木格的脸发白,腿发软,却一步步的挪到这人身边,用金语问道:“你是谁!”
“救命!”这人听得有人问他话,努力睁着双眼叫道。
琪木格听到这人用金语叫救命,知道这人是金国人,她沒有再问这人是谁,在这种情形下,他是谁都不重要了。
琪木格拿出药囊中的伤药,手忙脚乱的帮这个士兵裹伤,只是这士兵全身尽伤,哪里裹得了这许多,琪木格一时彷徨无计,急的哭出声來。
这士兵身上被涂了些伤药,疼痛稍缓,努力睁开双眼,嘴里说道:“谢谢你,我已经不行了,我,,,,,!”说着话却看到琪木格身后站着几个汉人士兵,竟是在保护她,这士兵一口唾沫吐在琪木格脸上,恨恨的说道:“你究竟是汉人还是金人,怎么和汉人在一起!”他努力抬起已经被烧的变形的手就去扯身上的绷带。
一边的什长见琪木格受辱,刷的一声拔出剑來就要上前,琪木格急忙制止,待止住这什长再转头看时,那金军伤兵已经死去。
琪木格呆呆的看着那金军士兵,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卫青是金人,或者她是汉人,这一切都不成问題,但现在,她的心中却有两股念头在反复交战,一边是国家大义催促她站在金人的立场上,一边是爱心如水让她离不开卫青,她心中真想就此拾起撒在地上的刀一刀了断。
她慢慢站起身,向前呆呆的走着,她也不知道应当往哪里去,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这尼姑庵十分破败,但也正因其破败而幸免于战火,金军占领凤阳时,沒有进去骚扰,汉军进城与金军攻杀时,也沒有进入庵内,琪木格推开庵门走了进去。
庵内,一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老尼姑正跪在一个已经多处露出泥胎的佛像前虔诚的低声诵着经,她听得身后有响声,却连头都沒有抬,她实在太老了,已经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这小尼姑庵内空空如也,也沒什么值得偷抢的东西,那破败的居室只能勉强容身,更不值得侵占,所以她的心中一片空明,完全不在乎是谁來到了她的身后。
琪木格看着老尼姑,心中苦涩,轻声叹道:“师太,拜这个泥胎又有什么用,要是它能解决世间纷扰,我早就拜了!”
老尼姑笑了笑:“小姑娘,我沒有拜这个泥胎,我在拜佛!”
“佛在哪里!”琪木格问道:“难道不是这个泥胎吗?”
老尼姑摇头,她从地上摸起一个小石子,扬手打在佛像身上:“你看,这是佛吗?我拜他,他不理,我打他,他不动,这只是个泥胎而已!”
琪木格听的糊涂了:“可是师太,你的确就是在拜它啊!你说这不是佛,又说你在拜佛,我不懂!”
老尼姑抖抖的将身边的椅子推了推,推到一边,转了个方向,对着椅子又虔诚的拜了几拜,看着琪木格:“小姑娘,你懂了么!”
琪木格摇头。
老尼姑的脸上现出慈爱的神色,她看得出,这个女子的心中有大困惑,她虽然拜了一辈子佛却沒有拜出什么名堂,但她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却让她对世事洞观若火。
她就象琪木格的母亲一样慢慢的开导着琪木格:“小姑娘,我跪在佛像前,却未必在拜它,它在我的眼里,就象这把椅子,如果我想拜它,我就会拜它,如果我想坐在它上面,我就会坐在它上面!”老尼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拜的佛在我心里,不在心外!”
琪木格的心咯蹬一下,她的身体一晃,手扶着椅子轻声问道:“师太,我是金人,却爱上了一个汉人,金人骂我,汉人鄙视我,可我的心中割舍不下我的金人同胞,又放不下我爱的汉人,我要如何才能拜我心中的佛,我的心已经被割成了两半了!”
老尼姑慢慢站起,她做了一个让琪木格永远想不到的举动,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來,脱的一件都不剩,干枯的身体和低垂的**完全展现在琪木格眼前。
“师太,,,,,!”琪木格从地上拾起衣服想要帮老尼姑遮掩,毕竟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汉人士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