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并不是公平的,有时候它总是喜欢和生活惨烈的人开玩笑,久然也同样,她幼时颠沛流离,没经历过任何安稳,才刚进入御家获得平静,没想到岁月就要打破这段平安,令她生活开始下一轮辗转波折。
这一次的平静,是被一次偶然和意外所打破。
那是在她高二的那一年,那时,晟深哥哥也已经以优秀的成绩年轻的年纪考上了纽约顶尖大学,独自去了两年,早已退出了黑拳市场,御母的病情也有好转,逐渐稳定,出了院,也开始了一段正常的生活;而她,除了拥有与平常普通人一样安稳的生活外,还结交了不少朋友,认识了不少兴趣相投的同学,并慢慢开始拥有了人生第一个梦想——设计师。
是的,她想做设计师,受这光怪陆离发展迅速的世界与社会的影响,也受御妈妈的影响,她清楚的听御妈妈告诉过自己,满面憧憬的诉说,“创作和设计,离不开艺术,在这个世界,艺术是永存心中的信仰和难以超越的敬仰。
这曾是御妈妈的梦想,久而久之,也成为了她的,因为她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和终生要陪伴的人。
高二的那一年学期,她一如往常,上学下学,打工之后,背着书包回家去准备和下班回来的御妈妈相聚,可是那次,她没有闻到饭香,也没有听到声响,跑进屋,就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御妈妈,连她归来都不知,甚至向前爬起走动,都需要摸索。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久然慌张,上前询问,才知这段时间因为想减轻家庭压力,御母常常独自工作到深夜凌晨几点,而一大早又起床,参与的是有化学污染和危险感染的高薪工作,因抵抗力过差,终是承受不住,数次昏倒之后,连视力也变的不好,这一次,是彻底的瞎了。
“没事的……”御母摇头,慌张的解释,“我没事的,只是不想让晟深再勤工俭学,寄来生活,也不想你再省吃俭用,总是什么都不舍得买,一时辛苦,接了一点针线活的散工,熬了点夜,累了眼睛,歇歇就没好,歇歇就会好,别在意,小然,千万别告诉晟深,千万别……知道吗?”
她知道——知道御母是在安慰她,也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在辛苦,都在努力,都在去缓解这个家庭所堪负的压力。所以,她不怪责,也不出声,只是扶起御母,抬手在御母眼前无声的测试了几下,发现真的毫无反应时,就流下泪来,那一刻,她已经做了决定-------不能让晟深哥哥得知一切的决定。
而且,要在晟深哥哥暑寒假期间归来前,解决好一切,并把一切都恢复正常的决定。
她向来懦弱,无能,擅长逃避,总是求助和贪求庇护,这样在御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御妈妈给予她的太多了,她唯有付出,唯有自作主张,才能清楚而努力的去证明一切———她要保护这个家,也要让以后归来的晟深哥哥对她信任和安心。
她开始打听,带御母检查,得知是眼角膜受损后,开始努力的寻找愿意捐赠和能够配对的眼角膜,接了双份的零工,开始挣双倍的工钱,只为攒够所有的医药费,为御妈妈做医治。
时间,两个多月,紧赶在暑假前,她想,她可以。
两个多月,她消瘦了三圈,脸色又黑又黄,次次旷课,几乎羸弱的不像话,连同学和老师都会单独常常询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助,她总是沉默摇头,独自面对,也终于在那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攒够了所有的钱,足够去做一次更换眼角膜的手术。
“不好意思,御小姐……”医生是这样唤她的,在所有人眼里,她根本就是她的女儿,“找不到捐赠和配对的人选,我建议,还是继续要等,这个事情,毕竟急不得……”
她摇头,阻止了,千般祈求和保证,才终于让医生答应了她心中所想的那个提议。
临手术的几天前,她把御妈妈带到了手术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为手术做准备。
御妈妈很茫然,问,“怎么检查,还要住病房?我这病,最近也没有要复发的迹象,只是有些疲惫,真需要检查,我们就回家,没必要在病房浪费住院费……”
“妈妈,住院费的,附带在检查费里的,你就安心住下,这两天,我会在这里陪你的。”
久然说了谎话,连说带哄,终于让御妈妈答应,住在了医院,因为是独立病房,医生也做好了保密协议,所以,甚至连住在的是哪一科,御妈妈都不太清楚。
检查,一切正常,当所有的双份报告出现在手里时,久然终于露出了微笑,签下了那决定了两个月才努力成功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