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沸腾起来,车厢里酒气冲天,为了御寒,上车后他们已经打开了酒瓶,卡尔梅克人尽管喝得晕晕乎乎,尚记得礼仪,请鲍曼给大家说两句。”狗蛋吓得快窒息了,“元元元……首,我不行的,我上不了台面。”
元首坚持:“这是犒赏。”“……犒赏什么?我只会贴狗皮膏药。”
“犒赏你背了丽达。”大家哄笑,夹杂着一个声音:“龟奴。”狗蛋像是要哭,然后又像是打了激素,脖子像骄傲的公鸡一样昂了起来,他上前的时候险些撞在元首的身上,身子倾斜的时候失去重心的那只脚剧烈抖动着,在钢甲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得得得”的敲打声。
“我……来一段哈呢?”他又想起抹了下从来缺少关照的头发,喃喃道:“哎呀妈哟,我李连胜都能上场子,真是上辈子积的德耶。”在他看来,这是十八辈子没有过的光宗耀祖。
格鲁勃斯都快瞧不过去了:“我们自娱自乐,打发时间,你以为参加慕尼黑歌剧院演出呀?要不翻个跟头都行。”他的话狗蛋绝对听不进去的,他觉得机会难得,肩负着繁荣列车文化的重任,毅然决然拿出绝活。
狗蛋脱了上衣,光了膀子,跳一种戏曲架子加上秧歌、二人转的组合,掺杂进叉拧又抛媚眼的风骚动作:
“尊厅长休要怒气发,容我三娥把话答,说什么中华民国七八载,年年战乱把人杀,这本是国家的大事我不懂。我却知道杀人偿命千古一厘是王法,我的姐姐安善良民弱女子,可怜她无辜的被告人杀,”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尽管这些欧洲人像听天书一样,为了不驳元首的面子,还是礼貌地鼓掌。
海军副官弹起舒伯特钢琴作品a大调德国舞曲,鞑靼拉着手风琴,施蒙特以军鼓代替架子鼓,格鲁勃斯找了个炮弹壳当三角铁,勉强拼凑成一支不伦不类的小乐队。
餐车工作人员端来了夜宵,乐队中断了一小会,然而仅仅是一小会,冉妮亚抓紧时间飞快地吃了几块水果沙拉,然后拉起元首跳起舞来。
领导带头,大家自然紧跟,列车向北飞驰,车厢里昏暗的灯火下一小群人翩翩起舞,领袖卫队的警卫们沿舞池围绕成一圈,或窃窃私语,或驻足观看。这里没有包厢,唯一显得尊贵的地方是元首和鲍曼的座位前摆着一张茶几。
下一个曲子是维也纳森林。元首与丽达搂抱着跳起了华尔兹,她的脚步跟不上元首的步伐,显然还没从伤痛中恢复过来。元首指示,改成舒缓的雪绒花,坚持跳完了这首曲子。
元首与冉妮亚是跳舞的最佳搭档,她感觉到站在身边的丽达羡慕的目光,她给元首讲述乌克兰的盲人民间歌手,他们的歌曲从来没有文字记录,得靠师徒代代相传才能将歌曲传下去,每一个盲人歌手都有自己独特的歌曲,像中国西藏唱格萨尔王的喇嘛一样。
故事讲完了,音乐也终了。大家呈现出疲态,冉妮亚对丽达耳语了几句,主动提出唱一首歌给大家助兴。
她走到拉手风琴的鞑靼跟前,俯下身子说了句什么,对方黑脸上露出一丝笑纹,点了点头。
“尊敬的元首,鲍曼主任,朋友们,请充许我们美丽文静的丽达给大家演唱一首《青色的头巾》,祝愿大家旅途愉快。”冉妮亚用德语报完幕后,丽达落落大方地站到手风琴旁边,用俄语演唱:
“青色的普通头巾,
披在肩多么动人,
你曾经说过你不会忘记幽会时欢悦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