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德挑衅般望着李德,也提高了声音:“我的元首,请充许我更正两个小小的错误。”李德点点头,他继续往下说,“第一,莫斯科已被我军从三个方向包围,红场更在我们炸机的范围内,斯大林断然不敢举行阅兵式,除非他不要命了。第二,我军进攻莫斯科的兵力是150万陆军,截止昨天,也就是11月7日下午17时,共伤亡……”
李德低下了头,以避开哈尔德飞溅的唾沫,而哈尔德把这当成元首示弱,越发引经据典,咄咄逼人。李德感叹,怪不得希特勒那么讨厌军官,甚至盛传为了让这些高傲的军官听命于他,他从《我的奋斗》稿费中拿钱贿赂这些军官,看今天这个架势,他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
希特勒不仅仅与敌人作战,还要与这些食古不化、墨守陈规的老古董作战。他真想在一个个骄傲,自大,狂妄的大脑袋上挨个儿抽几个耳光。
李德决心不像希特勒那样与他们争吵,吵也吵不过,他坚信:事实胜于雄辩。哈尔德不是说苏军不敢在红场举行阅兵式吗,他那里知道,在他们开会的这个时间,斯大林正在检阅荷枪实弹的苏军,这些苏军从红场走过后,就唱着《神圣的战争》,直接奔赴前线。为了保密,红场阅兵的消息在第二天公布。李德幸灾乐祸地看着哈尔德,以致有点唐突地宣布休会。
哈尔德指着勃劳希奇元帅手中的报告,有点恼怒地问何时批准,李德思忖片刻后断然命令:“这是关系到德意志帝国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不想匆忙做决定,明天把中央集团军群各集团军总司令和装甲兵团司令都叫来,然后再做决定。”
李德转身就要离开,不料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奇元帅和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有意无意地堵住他说:“那不可能,将领们不能离开前线到这里开会。对他们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李德觉得血液直往头上涌,他气冲冲地问道:“现在又没有作战任务,他们忙什么?”
“他们忙碌的事情够多的了。”李德发现隐藏在哈尔德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嘲弄,他怀疑虽然第二次进攻莫斯科的命令还没有签发,这个捉摸不定的家伙很可能已经向下面提前发布了相关命令,他吼叫:“在正式命令没有下发之前,谁都不准向莫斯科前进一步。”
李德径直向前走去,勃劳希奇与哈尔德在最后时刻移开了身子,但嘴还是不依不饶:“我敢保证,明天有一半前线将领不能到这里开会。”
李德猛然停住脚步,紧跟在他后面的随从收不住脚,爬到他背上,把他碰得往前一个趔趄。
李德逼视着两人,一字一句地宣布:“那我们到前线,再一次到前线。”
鲍曼在他身边说:“我的元首,上次到前线让你严重受伤,我不会让你再冒险了。如果有谁对你苦苦相逼,谁就是居心叵测。”他不由地睇了哈尔德一眼,后者的脸腾地变成了猴子屁股。
李德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的专列不知修好了没有?”
鲍曼说:“你忘记了元首,你的专列毁了,不过当时一共造了两辆专列,另外一辆是戈林大元帅的,他一直没用过。”
“对,借用他的,此外通知戈培尔博士随行。对,还有施佩尔。”
鲍曼立正点了点头,伸出左手,引领他到门外后退到他后面。摆在李德面前的是两条路,不知道应该走那条才到休息区,他急中生智,对鲍曼说:“干脆我们今晚到柏林,我有事当面与博士谈,你赶快调车。”
鲍曼恭维道:“元首英明,明天是啤酒馆暴动纪念日,您应该在慕尼黑参加集会。”
李德想起来了,1923年11月8日晚上,德国纳粹党计划仿效意大利贝尼托?墨索里尼向罗马进军,在慕尼黑的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发动的推翻魏玛共和国的一场闹剧。每年的这天,纳粹老战友们都要云集在慕尼黑的贝格勃劳凯勒啤酒馆,纪念这次儿戏一般的政变。
李德想了想,对鲍曼说:“今年能否让别人代表我出席?老党员们看到我现在的尊容会伤心的。”
鲍曼说:“您可以委托戈林元帅代表你参加,毕竟人家是副元首,您的接班人。”
李德高兴地拍了拍鲍曼胖乎乎的脸:“我倒把这个胖子忘记了,就这样办了。”
希特勒的梅赛得斯——奔驰停在了面前,李德上车后闭目养神,偶尔眯缝着眼观察周围,竭力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