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猛的扭头看向魏辰阳,她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看透这个女婿!
“外祖母!外祖母!”魏倩从外面跑了进来,待她跑到里间,却没看到段玉苒!“人呢?四姨呢?爹……”
“倩姐儿,你在说什么胡话!”魏辰阳的声音冰冷之极,阴鸷的眸光钉在女儿面无血色的小脸儿上,“什么四姨?”
魏倩打了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
“爹……爹爹?”魏倩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可怕的表情,吓得她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侯爷可真是厉害!竟对自己的女儿耍威风!”大太太心疼外孙女,走过来一把将魏倩护在了怀里!“倩姐儿别怕,你只管把看到的说出来,外祖母替你作主!”
魏辰阳的眸光中有着恼火、阴狠……更多的却是失望!对魏倩这个长女、他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女儿今日所作所为的失望!
“爹爹?”魏倩惊恐的发现了父亲眼中的失望,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爹爹,不是的!不是的……”
“倩姐儿别怕!”大太太抱紧了魏倩低声地安慰着,“外祖母不会让某些人的心愿得逞的……外祖母会保护你娘还有你们姐弟三人的。”
魏倩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红了眼圈的大太太。
“外祖母?”魏倩眼神呆滞地开口道,“娘的心愿就是让四姨……让四姨作我们的继母。娘说,您也同意了,还答应……”
“够了!”魏辰阳大吼了一嗓子,打断了魏倩的话,“岳母,小婿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这就带倩姐儿和仪姐儿回侯府去!”
说完,魏辰阳朝女儿伸出了手。
魏倩瑟缩的躲到大太太的怀中,抿紧了双唇。
“大嫂?”追着魏倩到门口的二太太没进屋,但听到里面大太太和齐远侯不善的高声对话,心中有些不安。
大太太发现了魏倩胆怯和齐远侯对女儿的恼怒有些不正常!
一开始,大太太以为是魏倩无意中撞破了魏辰阳和段玉苒的好事,所以魏辰阳才表现出愤怒,而倩姐儿则害怕。
但现在看他们父女的样子,倒像是魏倩做了错事,齐远侯很伤心失望!
“我看,侯爷今天还是自己先回侯府吧。”大太太拍了拍魏倩的肩膀,冷声地道,“明日我会亲自送两个孩子回去!”
“不敢有劳岳母!”魏辰阳的声调明显的带着讥讽。
大太太有些羞恼,抬眼瞪着魏辰阳大声道:“难道我这个外祖母留外孙女住上一日也不行吗?大姐儿还没死呢!”
话一出,大太太就止不泪的别过头去!齐远侯魏辰阳的脸色也变得青白!
僵持片刻,魏辰阳深深地看了一眼长女,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经过门口时,魏辰阳无视了二太太,连个礼都未施的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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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表少爷拜年了,祝表少爷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安妈妈面带笑容的朝眼前这位芝兰玉树的公子福身行礼道,跟在她身后的碧珠也福下身子。
面色微带潮红的郑文麒坐在忠勇伯府里最常见的、用于隔开各院落的小园子中的小亭内。这个园子并不大,除了栽种着几株常青的松柏树木外,两旁还各有一座不小的假山。
小园一侧是通往忠勇伯与大太太所居的正院,另一侧是通往段玉松与段玉柏兄弟二人的院落。
郑文麒并不认识安妈妈和碧珠,所以他只是挑眉望着这二人。
安妈妈面上虽带着有礼的微笑,但心中却焦急不已!
她奉命在玉春堂留守,免得主子们不在,小丫头们再没了规矩。午饭过后,安妈妈正想打个盹儿,就有个小丫头跑到她面前说玉春堂外有个小厮找院中的妈妈,说是三老爷让人送东西到前面去!
安妈妈不敢怠慢,出了院子去见那小厮,却发现并不是三老爷身边当差的,不禁心下疑惑。
那小厮上前塞给安妈妈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低声说了句“去松柏小园”!别的也不交待,转身就走了!
安妈妈当时怔住了,等回过神再想寻那小厮,早没了踪影!心跳得飞快地回到院子时,躲进自己和袁妈妈所住的屋子,打开了那条素色帕子!
帕里子里有一根正红琉璃花压鬓籫,正是今天四小姐早上头上戴的那根!因为府中也没有别的女眷这么喜欢琉璃首饰了!
同时,籫子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带碧珠与红色披风”。
安妈妈大惊,第一个念头就是“四小姐出事了”!来不及多作他想,镇定下情绪后便去寻碧珠,也不告诉这丫头是什么事,只让碧珠从段玉苒的衣箱里翻同一条的红色的缎面披风,拿上后一起出了玉春堂。
“奴婢是服侍三太太的婆子安氏,这个丫头是我们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之一碧珠。”安妈妈躬身道。
郑文麒淡淡的“嗯”了一声,朝身后的亭外的假山指了指,“你们去假山洞里看看吧。”
安妈妈闻言腿就是一软,眼眶也热了!连碧珠都忘了叫,跌跌撞撞就朝郑文麒所指的假山跑去。
碧珠不知道发生了干什么事,只好抱着披风跟上去。
进了假山洞里,安妈妈以为会看到不堪的一幕,可眼前的景象却是令她一愣。
只见自家小姐身上裹着一件大白狐裘坐在一块山石上,前面还还摆了一个火盆子……
“姐儿?”安妈妈迟疑地唤了一声。
段玉苒在看到安妈妈时就想站起来,无奈身上的白裘实在厚重,她又怕给弄脏了,所以动作小心翼翼!
“小姐?”碧珠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
段玉苒吩咐碧珠过来替自己脱下白裘,再解下里面那条被魏倩撕破的披风,换上了碧珠手中的红色披风。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云珠姐姐呢?”碧珠拧着眉询问道,手下却是没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安妈妈到底是经过的事多,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但当下却知道哪儿都不比玉春堂安全!
段玉苒点点头,从碧珠的臂弯处拿过那条沉重的白裘先朝外面走去。
小亭内,只着一身棉袍的郑文麒淡然地喝着热茶,连朝假山这边看都未看过来一眼。
段玉苒抱着白裘进了小亭,朝郑文麒福了福身,“谢谢表哥。”
“举手之劳而已。”郑文麒抿唇笑了笑,示意小厮接过段玉苒手中的白裘。
段玉苒咬咬嘴唇,知道这种简单的道谢很没礼貌和诚意,但现在她的心里实在是非常的乱!
“表妹看起来是累了,不如回去休息休息的好。”郑文麒看着段玉苒纠结的表情,体贴地道。
“谢谢表哥关心,我……我先走了。”段玉苒咬咬牙转身出了亭子,安妈妈和碧珠匆匆向郑文麒福身一礼,然后追随而上。
待段玉苒主仆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处,郑文麒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
“爷。”小厮抖开白裘欲给郑文麒披上,“小心着了凉。”
郑文麒皱眉抬手阻止,他总不能穿着一件沾了女人脂粉味道的白裘去向忠勇伯府的长辈们道别吧。
当小厮手中的白裘轻碰到他的手臂时,预想中浓重的脂粉味儿并没有袭来,鼻端闻到的是似有似无、淡淡的果香和不知名的清香。待要细闻,那气味儿又消散在了冷风之中。
郑文麒心中一动,抓过白裘凑到鼻下认真闻了闻。
橘香是有的,但之前的不知名清香却闻不到了。
“爷?”初官儿是服侍了郑文麒四年的贴身小厮,深知主子有些爱干净,但也没严重到被别人披过的衣服还要深嗅有没有染上异味儿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