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照着太子殿下的估算,要探察到那条从滇国通往身毒的隐秘商道至少要花两三年。岂料老天开眼,赵立在夜郎国都假扮汉商时,遇到了位哀劳国的使者,将其灌醉后,从他嘴里套出了些消息。
哀劳国派到夜郎国的执节使臣出身哀劳王室,且平日与身毒人颇有来往。
赵立大喜之余,忙是用鹞鹰将此事禀报给远在长安的太子殿下。殿下很快便传回命令,将那执节使臣擒下,若他知晓隐秘商道之事,羽林卫便护送行人令卓王孙及其属下诸多行人撤回汉境,并将那使臣押解回长安。
赵立自是奉命行事,用计将哀劳使臣擒拿盘问,确认他知晓商道之事,便是与李松领着两百羽林卫护送卓王孙等人撤出夜郎国,并将哀劳使臣押解回京,向太子殿下复命。
苏媛复又问道:“你怎的回来了?”
赵立的回答依旧简练:“回京复命。”
“不走了?”
苏媛没多问旁的事,她入得羽林校已有年余,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问的。
“不走了,随殿下出行。”
赵立微是颌首,殿下已将欲前往武威祭奠逝去将士之事告知他和李松,昔年殿下许下这承诺时,他们亦是在场。
他无比庆幸自己能提早完成任务,回京复命,得以随殿下前往武威城,在通天碑下祭奠过去曾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些袍泽。
苏媛不再多言,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见得被她的泪水浸出大片湿渍,不由小脸晕红。
不远处,李松瞧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不由吹着口哨,将四周流着哈喇子瞧热闹的羽林将士们远远赶开。
他心中不禁为赵立和苏媛默哀,若要教军法官知晓,应是要赏上好几军棍的,所以说情之一字最害人。
罪过啊,罪过!
赵立和苏媛并未如李松所预想的那般倒霉,只因羽林军法官及其大头目羽林右监仓素早在去年六月便已尽数抽调到黄埔军学,此时此刻正在操练那群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
骄阳当空,黄埔军学的校场内站着百余名高矮不一的学员。
经过数次筛选淘汰,留下的这些世家子弟皆是有潜力有毅力的好苗子,可以作为预备将官悉心培养。
其中不少人年岁尚幼,不宜进行过高强度的操练,除去早晚适度锻炼外,大多时候是让军学参谋教授他们些兵法谋略,军学教官则传授些擒拿搏杀之术。
当然也免不了虎贲和羽林两校最经典的科目,站军姿。
每日午后,都要在校场抬头挺胸的站上半个时辰,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烈日飞雪,都得老老实实出去站着。
刚入学时,世家子弟们自是对这等毫无意义的训练大为不满,军学教官们倒是没强压下这些抱怨和质疑,倒非是忌惮这些学员出身显赫,而是懒得和小屁孩们计较。
想不站军姿也行,想练武总得先学蹲马步吧?
军学教官们和颜悦色的向学员们提议,大伙一起蹲马步,且教官们蹲马步时大腿绑着分量不轻的沙袋,唯有一个条件,教官不歇息,学员亦不得歇息。
学员们皆是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受不得激,自是纷纷应下。
他们的结局自然很凄惨,足足陪着教官们蹲了半个时辰,偷懒是不行的,军学祭酒仓素手持竹枝来回巡看,见得偷奸耍滑的便是毫不客气的冲背上抽一鞭子。
倒是允许耍赖,不过会被直接扔出黄埔军学的正门。
仓素有言在先,黄埔军学不收言而无信之人,堂堂男儿,岂能轻易食言?
大多数学员自是没办法蹲半个时辰马步,多是累得两腿抽筋摔倒在地,更有甚者直接晕厥过去,仓素倒是没再多为难这些体力不支的学员,命医官带下去好生医治。
体力可以经过锻炼来提高,毅力却与人的秉性息息相关。
在仓素看来,那个紧咬着下唇,坚持蹲到彻底昏死过去的广川王刘越,远比那些蹲了许久的学员更有潜力。
经过这番折腾,学员们方才发觉相较于蹲马步,站军姿是多么的轻松美好,再不敢出言抱怨,老老实实每日午后站军姿,自觉得很。
于是乎,他们将将站了快一年,得知黄埔军学即将停课三月,暂时不用再站军姿,他们反是怅然若失。
习惯,果是种极为可怕的事物。
刘越却似想到了甚么,眼神不由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