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思索片刻,即是下令道:“此番去西南夷应不似在河西走廊那般凶险,到得那方地界,先学些巴蜀方言,扮做汉商进入夜郎和滇地即可,权当让新征募的羽林卫练练手,不必急于求成,万事以将士的性命为重。”
“诺!”
二人自是应诺,他们也是从新兵成长起来的,没少受军中前辈关照,定会照看好新兵。
“嗯,仓素留在长安,再挑四百军事学员,带入羽林校营慢慢教导吧。”
刘彻复又道,李松和赵立先挑走的百名学员自会是学业和训练中最优秀的,都是将官的苗子,还得增编些底层士兵才行。
布置完羽林扩编之事,刘彻便唤三人靠前,指点着地形图为他们讲解需重点测绘之处,且不时用炭笔在图上描绘标注。
约莫半个时辰后,内侍才领着卓王孙前来觐见。
刘彻宣其入内,不待他见礼,便是问道:“此番押回多少夜郎奴隶?”
卓王孙忙是答道:“回禀殿下,下官此番往来仓促,只向夜郎国买到五千余口奴隶,且多为滇地蛮夷。”
刘彻微是颌首,卓王孙所谓的滇地并非指后世云南,而是滇人之地,或可称滇国。
滇人组成类似乌桓诸部的部族联盟,不同之处在于乌桓诸部选不出个王者,滇人最大的部族首领却是建立了松散的政体,自号滇王,或许这就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最大的区别了。
滇国位于夜郎国之南,东侧与南越国接壤。滇国再往南,便是立国已近四百年,幅员辽阔的哀劳国。
通往身毒的隐秘商道极有可能在滇国境内!
刘彻看向桌案上的地形图,夜郎商人要从后世的藏地通往身毒,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从滇国和哀劳绕路到后世的东南亚,再转而西行。
刘彻抬眸看着卓王孙,出言问道:“你押回的奴隶都与皇室实业交割了么?”
“江都王此时不在长安,下官着实不知如何处置那些奴隶,皆暂且命人看押在长安县郊。”
卓王孙唯恐太子怪罪他办事不利,硬着头皮战战兢兢道。
“很好,稍后你领他们三人去挑些夜郎和滇国的奴隶,剩下的孤王会让长沙王执手令去与你交割,务必照章办事,钱奴两讫,别让为皇室实业办事的巴蜀商贾们赔了赀财。”
刘彻瞧出他的畏惧,不由好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此番做得不错,继续好生办差,朝廷和孤王皆不会亏待你的。”
“谢殿下!”
卓王孙眼神大亮,仿似看到官途顺畅无阻,忙是躬身由衷道谢。
刘彻复又笑道:“待奴隶交割完毕,你暂且无需回返巴蜀,留在长安,给他们讲解些西南夷的风土民情及行商之道。”
“啊?”
卓王孙望向那三个目锐如隼的玄衣少年,他经商多年,阅人无数,自是瞧出三人皆是杀过人的,且为数定然不少,身上端是戾气难消。
要教他们操持商贾之事,还不得活活赔掉血本?
卓王孙面色讪讪,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否该向太子殿下谏言,不是甚么人都适合做买卖的。
刘彻瞧出他的迟疑,却不多做解释,扭头向李松和赵立道:“你二人挑选出新兵后,领麾下将士向他多多请教,待得立夏再随他前往巴蜀与夜郎国的边市,学着做上半年的买卖,再用大汉行商的身份缓缓渗透进夜郎国和滇国。”
“诺!”
二人躬身应诺。
卓王孙这才听出个大概,原来他们乃是军中细作,肩负着军务的。
“你若将他们教导好,待得大功告成之日,孤王给你加官进爵。”
刘彻晓得对付卓王孙这种出身商贾的官迷,直接言明利益交换最是方便快捷,也最能让其竭心尽力。
卓王孙果是喜不自禁,慨然领命,心道便是自家在夜郎国的产业全砸进去,也得将这些细作给托成西南夷中最有身份的汉商。
刘彻颇是满意他的态度,复又向他询问通往身毒的隐秘商道。
卓王孙虽是晓得确有这条商道,却又知之不详。
刘彻倒也没甚么可失望的,反是愈发确认这商道是在滇国境内,故而在夜郎国有诸多产业的卓王孙才会不知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