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青心中警铃大作,既然这石英酿如此怕热,巧梅怎么这么早就将这石英酿挖出来了呢?
这时巧梅搬过一个矮凳过来,上面放着软垫,看样子是从撷英院里搬来的。她恭敬地对以青说道:“青小姐,坐这里吧,暖和些。”
青边答应着坐下来,边瞅见了巧梅的手,十指纤细,水葱一样,关节小巧,细细白白地很秀气。
忽然,脑中闪过一双大手,关节突出,苍劲有力。
对了,那是在国安寺里,自己差点儿摔倒,是巧梅扶住了自己,那时她的手不是这样的,冬日里,大家的手都是拢到袖子中的,如果不仔细留心,还真容易忽视这样的细节。
那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的到底是谁呢?
自己看见的两个巧梅呢?
两个人,一个巧梅,一个假扮者?
而这个假扮者本月十五出现了一次,那她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蓦然想起了石亨上午扶自己起来的手,同样的苍劲有力。难道是男人的手?啊!是个男人?!那个假扮者肯定是个男人!
以青呆坐着不动,脑中唰唰地闪过各种念头。
巧梅见她并不做声,便重复道:“青小姐,请换了这个垫子坐吧。”
“嗯,好,好。”以青从沉思中惊醒,忙起身换了垫子坐下,她看着巧梅,貌似天真的问道:“姐姐这么忙,还有空亲自去挖石英酿啊?”
“今晚的家宴它是主角,自然要我亲力亲为才对。”巧梅语气诚恳,向她福了一福,转身去忙了。
以青盯着她在水汽里渐渐模糊的背影,心里咚咚地打着鼓:“如此看来,巧梅必是有秘密的。十五那日她到底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有人假扮她到石府来?巧梅真的是巧梅么?”
天渐渐黑了下来,厨房里却依然热火朝天。
时间并没有像以青想的那样,过得缓慢难耐。
喜儿鹊儿像两只小鸟,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叽叽咕咕的说着各种玩笑话,哄得厨房里的老妈妈们都乐得合不拢嘴。
以青沉重的心思也仿佛被这欢声笑语驱散了不少。
当个小孩子多好,无忧无虑的,难怪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呢,果然如此。
真正的自己已然是个中年人了,若是自己没有穿越到此,而是身体健康的活着,此时也应该有一个喜儿这样大的女儿了吧,每天为柴米油盐奔波劳碌,晚上陪在丈夫孩子的身边,也是一种平淡地幸福。
果然,官宦人家的亲家小姐不是那么好做的。
更何况,还没有真正结成亲家。
说说笑笑间,厨房的老妈妈们已经将饭菜做好,共一十六道菜,两道汤;巧梅忙里忙外,张罗着准备摆饭。
这时候,小丫头怜儿也来寻以青了,说道:“二小姐叫奴婢找的好苦啊。老夫人正等着您开饭呢,少爷已经回来了,都在和泰堂等着呢。”
“姐姐可去了么?”
“大小姐没在席上。老夫人说今儿天太冷了,大小姐体弱;而且今儿下午已正式下了聘书,成亲之前就不能和少爷相见了。”
以青失望地想着,真是封建习俗害死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比生命都重要,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吧。她伸手摸了摸面前一直拿雪冰着的石英酿,对巧梅璀然一笑:“姐姐,青儿替你将酒带过去吧。”
巧梅颔首,看喜儿、鹊儿身量还小,就吩咐一直沉默的巧兰将这酒捧到和泰堂去。
那酒坛虽不大,但是一直拿雪冰着,捧在怀里冰冷入骨,巧兰不情愿地抱起。
以青忙阻止道:“还是连着盆一起端过去吧,这样不会冷到巧兰姐姐,而且也不会让人身上的热气酸了石英酿。”
巧梅一愣,轻声说道:“青小姐好周到的心思。巧兰随小姐去吧,我们随后就来。”
怜儿连声道:“对了,巧梅姐姐,老夫人吩咐说大小姐的晚饭也是一样的,一道菜也不能少,说是什么天涯什么时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以青笑着说。
怜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称赞道:“二小姐好聪明。怜儿给您掌灯,咱们快些过去吧。”
以青留鹊儿在厨房等着装菜送回到听雪楼去,自己带着怜儿、喜儿、巧兰穿过后院从三间抱厦厅进入和泰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