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物听到,连忙吩咐道:“好生侍候着!等我出门迎接去!”
去年他与项成贤一起中了举,约定好今年再一起赶赴春闱。如今距离会试只剩十几天了,一直没得到项成贤消息,方应物还以为项成贤不来了,却没想到项成贤在最后关头赶到。
方清之也认识项成贤,当年都是淳安县学生员,只不过项成贤比他晚几年进学。他便主动说:“为父与你同去见人。”
方应物闻言停住脚步,面色为难,“父亲还是不要出面了罢?”
方清之对儿子的劝阻很不满,大义凛然道:“你这是什么胡话?故人前来登门,为父避而不见,岂不让别人以为我秉性势利,得了官职便不认故人?”
方应物欲言又止,摇摇头与父亲一同出门迎客去,到了大门,果然看到有四五个人等着,都是风尘仆仆的。几个月不见的项成贤正与门子说话,其余人大概都是他带来的家奴。
“项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方应物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这边项成贤抬头望见方家父子出迎,也不敢居大,连忙主动走上前几步,与方家父子会了面。
但项成贤的嘴巴张了又张,合了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面前的人是方清之,再旁边是方应物,该怎么见礼和寒暄?
若从县学论起,方清之比他早进几年县学,是老同窗,成化十三年曾一起参加过乡试;但方应物比他晚几年进的县学,也算是同窗,去年一起参加乡试,并中了举成为同年。
换句话说,方家父子站在这儿,项成贤与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但他若叫了方清之为兄,那曾一同鬼混过的方应物就成了他晚辈,怪不好意思的;若与方应物兄弟见礼,那昔年同窗方清之岂不又成了他的长辈?
无论怎选,项成贤都觉得很尴尬,来之前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场景,真真愁死个人......说到底,都要怪方应物窜起太快。
方应物斜视父亲,早说了叫你老人家回避一下,你老人家却不听,现在倒让客人为难了。
父将不父啊,方清之又叹一口气。他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项成贤,只好招呼一声“青山不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便灰溜溜遁走了——论起关系,自家儿子与项成贤是同榜同年,更近一些,还是以儿子为主罢。
目送父亲离开后,方应物说话随便许多,“怎的今日才到?我险些以为你今科不来考了。”
“路上耽搁了些时日,不然年前能到。”
方应物又问:“住处可有了?如不嫌弃,我这里还可以挤一挤。”
项成贤嘿嘿笑道:“正有此意!我本想在会馆寻觅几间屋子住下,谁知晚来几日,所有房舍都住满了人,于是便来投奔你了。你这里若没多余地方,我再去找洪家叔叔那里投宿。”他们另一个好友洪松有个叔叔叫洪廷臣,如今正在刑部当员外郎。
方应物大包大揽道:“我那边宅院内还有两三间空闲的,我叫家人收拾出来,你尽管住着。”
如此项成贤便带着家奴住进了方应物宅院内,当晚两人彻夜长谈。次日,项成贤又休息了一日,恢复了精力。但又次日,方应物去找项成贤时,却被留守的家奴告知他已经出门了。
方应物嘀咕几声,这项大公子真是坐不住的人,临到考试了也不安于室,这会子出门八成又去寻亲访友了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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