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去你那里凑热闹,可是族中的长者却要我整理一下老宅。
不过咱们隔得并不算太远,我家老宅在道德坊,和你那边不过一水之隔,等我安顿下来,就去找你。”
平时,杨守文觉得明秀神烦。
这家伙懒散,吊儿郎当,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同时又有些唠叨、毒舌。
可真要分别,哪怕是在一座城市,相隔距离也不远,杨守文还是觉得不舍。
但既然是明家长者的要求。想来明秀也无法拒绝。
当下他拱手道:“四郎,安顿下来后,派人通个消息,免得我担心。”
“放心吧,我明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是在这洛阳城内,也还有些关系。
倒是你要多留心……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吉凶一念间,遇事莫要太强硬。”
两人在天津桥畔,拱手道别。
明秀去道德坊,而杨守文则带着人直奔归义坊。
进入归义坊之后,他让杨从义带着张九龄等人回铜马陌。
“阿郎,可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吕程志知晓杨守文的身体状况,遇事低声询问。
杨守文摇摇头,沉声道:“太平禅院是太平公主的私人道观,你跟着我也进不去。
先回去看看吧。你那娘子和女儿也等你回去,莫让他们久侯。”
吕程志没有勉强,答应一声退下。
不过,他还是把费富贵留下来,让他陪同杨守文前往太平禅院。
只是,当杨守文到太平禅院的时候,却被禅院的人拦住。
“公主在静修,不见任何人。
征事郎的奏疏小人会转交公主,只是……如果公主有召,小人自会到府上通禀。”
居然吃了个闭门羹?
太平公主的反应。让杨守文感到有些意外。
按道理说,他是回来复命,身为这次开启游仙宫的主持人,太平公主怎么也该出面才对。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想到这里,杨守文便联想起了之前杨从义的话。
本来,杨承烈是要亲自来接杨守文的。可不知为什么,在临出发的时候,却接到命令,让他率刚组建成的团结兵开拔。前往三涂山剿匪。那三涂山位于洛阳西南,循伊水而上,距离陆浑不算远。昨天杨守文没多想,可现在他却发觉,那三涂山地处伊阳县和陆浑县之间,属于熊耳山支脉。熊耳山那边,似乎有一个折冲府……如果是剿匪,大可调动熊耳山的折冲府,为什么要让杨承烈前去?
练兵?
杨承烈才上任多久,那团结兵才训练多久?
用这么一支还没练出来的新兵去剿匪,是不是有些儿戏?
杨守文搔搔头,把高戬的奏疏交给了太平禅院的开门人,便带着费富贵离开了。
“阿郎,咱们回家?”
杨守文想了想,沉声道:“不急,咱们去拜会一下舅舅。”
他在洛阳,认识的人并不多。
薛楚玉虽然和他走的很近,但说实话,关系并不是很密切。
除了薛楚玉之外,就是张说贺知章这些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唯一能找到,似乎只有郑灵芝。但杨守文有一种预感,找郑灵芝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对了,你去打听一下,看李林甫什么时候有空暇。”
除了郑灵芝,能找的人似乎也只有李林甫了。
高力士已经返回东宫,就算他留在身边,估计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过、八角山遇伏、孙思观……
杨守文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太平禅院,静室。
太平公主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道袍,更衬托出几分婀娜妩媚之色。
她跪坐在蒲团上,身前摆放着一卷书册。
如果杨守文看到这卷书册,一定会大吃一惊。
那书册赫然是他所书写的《茶经》!杨守文在离开洛阳前,完成了《茶经》的创作,但是并没有流传出来。除了少数一些人看过之外,外面的人根本不清楚它的存在。
《茶经》的封面,是用狂草所书。
里面的内容,也是人工抄录,看字迹,依稀能看出是世袭许国公苏颋所书。
“兄长,裹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起来?”
太平公主此刻,是一脸的无奈之色,似乎有些哭笑不得。
而在她旁边端坐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赫然是东宫太子,李显。
他一脸无奈道:“太平,非是孤要胡闹……你也知道裹儿那性子有多烈。她做出的决定,莫说孤,就算圣人也没办法。
她曾说过,她的夫婿要有状元之才!
母亲本想着把杨守文派去江左,而后举办武科。谁料想,那家伙居然这么快找到了皇泰宝藏,而且还跑了回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母亲那边也没了主意。”
他说的是一脸无奈,可言语中却透着得意。
太平公主忍不住笑了,摇着头道:“但这件事若是被杨守文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你就能保证,他会参加武科?”
“裹儿已经给他报过名了,而且也安排妥当。”
“兄长,看样子你是真的很中意这个女婿。”
李显笑了,轻声道:“难得裹儿如此中意一个人,而且又与她有婚约。分别十五载,却能够在神都相逢……太平,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一桩上天赐予的姻缘吗?”
太平公主听罢,竟无言以对。
眼中,流露出一丝暖意,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情。
良久之后,她轻声道:“事已至此,就随她们去吧……但愿得裹儿能心想事成。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我都要费心,万不可让杨青之再受伤害,耽误了裹儿的大事。”
说完,太平公主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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