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萧瑟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枯黄的草叶、尘空,远方的群山在阴霾之下,如同青黑色的庞然大物,横亘在浩瀚的原野之上,初春已至,而严冬仍不肯自这里收回它的指爪,枯黄的草地,光秃秃的胡杨林更衬托出天地间的一片萧索肃杀。
盔甲已布满征尘,跨下白马那如雪的皮毛亦显得有些暗黄,但端然稳坐于上的马超马孟起,却依旧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他手中的那杆“龙骑枪”一般,百战不折、锋锐如昔,在他的身后,站立着数万西凉军兵,虽然疲惫清晰显现在他们的脸上,但眼神中却仍满是坚毅之色,这只军队,是马家父子的嫡系,是西凉最为精锐强大的力量,只要站在他们最前方的那个男人没有倒下,这只军队就永远不会消亡。
马超望向远方的目光依旧冷漠、坚定,然而在这冷漠之下,却间或闪现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忧虑。
先取金城、再得陇右,而后见机收复武威各地,以占西凉故地,此非但乃是马超重振西凉马氏的责任,更是缓解天水粮草、军资不足的必然之举,相比进击曹操,攻打背叛自家的李堪、程银等人,无论从道义上还是实力上皆要容易得多,更何况他们内部亦是彼此纷争,正便于各个击破。况且昔日父亲故交刘玄德恰有使者前来,道欲取汉中,许予重金请他以为襄助,其中诸葛孔明坦言曹操必不会坐视汉中易手,因此定会出兵援救张鲁。而放眼中原。曹操可调兵马唯有撤至散关、长安一带的曹仁军马,是故马超在天水的军队,无疑是最好地牵制力量。
虽然如今天下仍在抗拒曹操地势力中。只有他马超和刘备、孙权三家,自当彼此协力,且刘备亦许诺在取汉中后,助他平定西凉,收复失地,对曹操以成西、南夹击之势。但他马孟起又怎是如此轻受摆布之人,又怎会轻信刘备、诸葛亮之言?一旦其等得了汉中,便可直逼下辨、武都,兵临天水城下,刘备此人外表仁厚,内心奸诈,其若想得长安,岂能放心的将背后置于他人之下。到时恐怕非但不会助自己取西凉,反而进攻天水也未可知,再者退一万步,就算刘备不来攻伐。可雍州乃东进中原的最佳之地,兵源、粮草、军资相对颇丰。更有坚城长安,倘若被其所得,难道要自己日后从如今人烟稀少、缺兵少粮、鲜卑频繁出没地北地、河西进取中原不成?况且如今天水几经苦战粮草不足,后继无力,实不可再等。
马超虽不见得有称霸天下之志,但却有为父兄报仇之心,为别人做嫁衣之事绝不会做,刘备、诸葛亮既然要取汉中,曹操势必出兵相抗,如此岂非重夺西凉的大好时机?是故他这才亲帅本部精锐,袭取金城。然而谁又能想到,本以为不堪一击的李堪,竟苦守金城数十日不失,而这座当年霍去病出兵河西抗击匈奴凯旋时,由其麾下大将李息背河而筑的小小城池,这次确不负为它所起之名时的寓意――金城――言城之坚、如金所铸、固若金汤、坚不可摧,除此外,更出乎马超意料的是,分据三处、彼此不和地程银、张横、候选三方竟会如此快的派出援军来救李堪,原本按马超所想,依这几人之间的矛盾,纵然要出兵来救,也绝不会如此迅速,更不会来得如此整齐,兵力如此庞大,而且偏逢李堪眼见不支之际,先是张横的两万步骑,随后是候选的一万军兵,程银的两万人亦是紧随其后,仿佛便如事先约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