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意欲何为?”就在我做势转身之时,忽听赵平冷冷的道,同是手中利刃贴近了过来。
这一句话在我而来简直如闻天音,心中大喜,脸上则显得甚为无奈的道:“干不取墨石、纸章,又当如何书写?”
赵平愣了一下,随后道:“如此小事,在下自当效力,墨石、纸张可在身后书柜之中?”
我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平静的道:“正是。”
只见赵平微微点头,一手持刀抵住我脖颈之侧,侧转过身,以眼角余光盯住坐在客位上的张任,略跨一步,用另一只手从书柜上一把抓过墨石、纸张。
这便是我等的时机,就在他目光不及的一刻,我身形不动,右手飞快的自书桌下方取出一物,顺势放在宽大的袍袖之内,心中则大赞发明这种衣服的家伙,简直是聪明以极,否则若无这么肥大的袖子,怎么能不露痕迹?
赵平将墨石、纸张放在书桌之上,看着我磨墨、润笔、书写,而后以母指沾墨画押完毕,便伸手取过,道:“有此书在手,在下才信大人之心意,想必大人断不会出尔反尔。”
我则装作有些气愤的道:“干一直便无为曹操效力之心,只是委曲求全而已,如今壮士既已相信,难道还要胁迫在下否?”
赵平表情平静的摇头道:“在下今日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日后大人既同为我主之臣,还请莫要怪罪,只是如今仍尚需大人屈尊将在下送至书房之外,至于张将军,还是安坐莫动的好。大人,请!”
我冷哼了一声,只得依旧在他刀锋的威逼之下往书房外走去。
待到院中,便见赵平另一只手从衣下腰间取出一条绳索,一头上系三爪铁勾,想来这便是他跃墙之物。
“蒋大人,得罪了,在下离去之时,大人还是回房安睡为好。”赵平话中有话的说道,然后身形一闪便离开了我的身侧。
此时天上乌云尽去,月色甚浓,我站在院中,突然开口道:“赵壮士且慢,干尚有一言相告。”
赵平瞬间已奔出十步之距,闻言停住前去之势,转过身来。
就在这刹那之间,自我手中响起“铮”的一声,随后“扑!扑!”两声轻响,两枝短小的弩箭已闪电般射进赵平胸膛之内。
静夜里,鲜血瞬间浸透了黑衣,月色之下,没有殷红,只是越发的漆黑,一缕鲜血顺着赵平的嘴角流下,他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惊愕与不甘,身形微微摇晃,嘴唇颤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只有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我看着他,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轻轻的道:“赵壮士一路走好。”
赵平似乎听到了我的话,眼中流露出不知是愤怒还是绝望的目光,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缓缓抬起,却最终伴随着身体的倾倒,无力的垂了下去。
这时张任已自书房奔出,手持钢刀站在我身后,看着赵平倒下去,似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家主,此人要如何处置?”
第一次杀人,我却出奇的未有丝毫异样感觉,好象不过是做了件最为平常的事一般,心中无喜无忧,冷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我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精巧手弩,淡淡的道:“取其首级,尸体暂用芦席裹了放于柴房,明日再做计较。”声音冷得如若寒冰。
张任令命上前,举刀将赵平头颅砍下,他乃阵前大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事自是手到擒来,而我竟也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为,看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具躯体中涌出、流淌、浸湿了地面。
寂静的夜色下,空旷的院落中,僵直的尸体、流淌的鲜血、挥舞的钢刀,这是一副怎样诡异阴森的场面,而我站立在其中,看着赵平的头颅,脑中却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可会是曹操手下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