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懿犹豫了一下，道：“可曾见过我来过小院？”

两名缩成一团的丫鬟齐齐摇头，乖巧之极。

杀还是不杀？

砍下谭逑那颗肥硕脑袋的时候，他不犹不豫，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可对上两个无冤无仇的弱女子，他就有些犯难。

男子想起范夫人那句妇人之仁，杀人灭口这种事是没错，可以来原本就带有面具的他本就无所顾忌，自然不用和两个无辜丫鬟一般见识，二来他还真下不去手。

魅姬小声道：“那死胖子的侍卫就快回来了，魅姬斗胆借公子配剑一用。”

姜懿眉毛挑了挑，大大咧咧的将铁剑递了过去，左手悄悄握紧藏于袖中的短小匕首。

两名丫鬟看见利刃到了魅姬手中，过河拆桥般疯狂道：“魅姬娘娘，杀，杀了他。”

魅姬笑了笑，柔声道：“好啊。”下一瞬，铁剑已经刺入其中其中一名丫鬟胸膛，姜懿皱了皱眉头，另一名丫鬟愕然的张了张嘴巴，刚说了声：“为什…”就再没有后话，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女子每人又补了几剑，确认两人死绝后才用丝巾将铁剑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心慈手软的人难成大事？姜懿苦笑一声，接过女子双手捧住的铁剑，脚步轻盈走出房间。

落红站在院门处，瞧见男子从门里走出，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盯紧屋里的那个女人，有任何异常都要记录下来。”姜懿走过落红身边时脚步不停轻声道。

男子平淡的话语中似乎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觉，落红鬼迷心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公子。”

姜懿嘴角勾了勾，大步而去。

站在大雪中的女子呆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用听他的命令啊？

男子神色自若的原路返回，穿过嘈杂的大堂，大摇大摆出了风雅楼，一副我是县令儿子我怕谁的嚣张模样。

离风雅楼相隔几个街道的角落，停有一辆古朴马车，姜懿上车后手指在脸上来回捏了捏，取下那张貌不惊人的面具，揉了揉稍微僵硬的脸庞，缓缓吐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杀人后已经脸不红心不跳，技艺和心智皆有长进。

这次决定暗杀谭逑是姜懿回城后临时起意，然后委托王老剑神帮他打探谭胖子出行踪，又明华府安排在风雅楼的落红接应。

本以为是要经过一番死战才能结束的姜懿根本没想到过程这般简单容易，说实话，他若是知道是这种结果根本不会过来。

他的初衷是为了借恶战而积累战斗经验，若只是为了区区一个谭胖子的人头，明华府还不是手到擒来？落红藏在风雅楼中，暗中下点药之类的做点小手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魅姬完全是个出乎他意料的女子，由明华府和落红给出的信息来看，魅姬只是个不知廉耻的骚-媚女子，而姜懿方才一番接触下来，却发现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退一步说，就算明华府没有动静，姜懿隐隐觉得，魅姬也不会让谭逑活过今天，一个风尘女子一直藏于手中的金针总不是为了好玩吧？下了那么多剂量的玉霞散除了想放纵一番就没有其他想法？

女人心思。

魅姬要杀谭逑的原因和动机，他猜不透也懒得去猜。

谁没点不堪回首的往事。

马车回到明华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中已经戒严，隔着院墙他听到外面不断有脚步匆忙，气势汹汹的士卒经过，靴子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咯吱声。

谭胖子这个人名在青州甚至整个大顺王朝都臭名远扬，有人骂他是燕青王的一条狗，一条听话又狠毒的狗，而他自己对此不痛不痒毫不避讳，仿佛这是天大的荣幸。

青州城有一批消息灵通的谍子，那是谭逑费尽心思一手调教出来的手笔。

谭逑是燕青王夏烨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犹如左膀右臂，除了搜寻西楚皇子的任务没有完成，以往只要是夏烨吩咐的事情，不管是杀人还是灭口，是敲打还是立威，他一直善始善终，力求完美，深的夏烨称赞和信赖。

从一名无名小卒升为从三品千牛武将军，谭逑只用了六年时间，有能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他还做过一件祖坟冒青烟的事情。

他救过燕青王夏烨二儿子夏世珍一命，所以夏烨才会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并许诺他可犯一条死罪而不死。

得知谭逑死讯后，“即刻全程搜捕凶手，严惩不贷。”夏烨震怒，当众抽刀砍断价值连城的水梨花几案。

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可杀狗是几个意思？

夏世珍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只有这个对他比亲爹还亲的谭逑还算有臭味相投，没少一起风花雪月，持强凌弱，坏事做了一大筐，私底下更是以兄弟相称，关系好的很。

所以听到兄弟被人砍去头颅，夏世珍比父亲夏烨还要狂躁，狰狞道：“抓…抓住那个凶手，一定要扒皮抽筋，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