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对他来说，你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雅意忽然剧烈摇头道：“不！弦歌……弦歌被他的种族视为疯子，他不会敌视我，我没有伤害过他。”

他看到颜暄露出嘲讽的表情，又道：“你是不会懂的，他只有我，只有我不会当他是疯子。他生来就能看到我，难道不是在注定着，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颜暄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她叹了口气：“他能看到你。又何尝不会因此而惧怕你。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天敌，就算你们再有默契，只怕也难以抵御那来自宿命里的仇视和抗拒吧。”

宿命……她对这个词语体会的太深刻了，从莫渊和岚乾的纠葛到曲亦和牙牙的真佛劫难再到谷怀成魔、裴华的赴死……

她以前总以为宿命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无能的人会拿它来做借口，现在才懂得。这是世间最悲哀的咒语，即使是她又何尝不是一直深陷其中难以跳脱？她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

雅意忽而笑道：“你懂什么？弦歌也能适应这里的时间，他生来就应该是我的世界的。”

颜暄也笑了，她问道：“你知道他那日为什么会被欺负的几乎丧命吗？”

她看到雅意迷茫的眼神，却忽而有些不忍心起来：“因为他没有任何亲人可以替他撑腰，在外人眼里他固然是个疯子，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孤儿。一个无人庇佑的孩子当然是会被同龄人欺凌的。”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似乎想到了什么而透出绝望神色的玄衣男子，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提声道：“是你，杀死了他的父母和亲人！”

咔的一声，旁边已经干枯到扭曲的树木应声而倒，大片的枯树叶纷纷散落，像是还未绚烂便死掉的梦想，掉在地上时已化为粉末。

不过片刻便再难想到它们曾经的形状了。

雅意的玄色长袍上沾满了树叶的碎屑，他的脸色蓦然苍白。

颜暄并不知道木蝉是孤儿，她也不过赌一把，当时殷白桃提到木蝉，曾说“我听老人们说……刚化灵时……因为走火入魔成了神智混乱的疯子……”

木灵寿命长久，殷白桃的信息却没有来自于跟木灵相熟之人，而是族中的老人，由此猜测木蝉在木灵族中是个孤僻的存在，以至于他在被同族欺负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后来殷白桃又曾说过“……原本木灵们想带他回来见族长，没想到半路上却和他走散了……”

这里面也透露出木蝉似乎并没有人管，所以在失踪后被找到的第一时间，不是去见家人，而是去见族长。

这样一整个亲族的死亡最有可能的除了幻之门，就是征战。

上次幻之门发生在五百年前，银寻却是近二百年才使得青丘扩张领土的，在此之前都是灵修占据优势，并无征战。

而幻之门却很规律，大约千年就会有一次，没有及时进入“眠时”的木灵都会衰老而死。

灵修以天地元气为根基，并不容易自然死去，如此排除后，虽然殷白桃并没有直接告诉她，木蝉是个孤儿，她也能基本判断木蝉的父母亲人很有可能在某次幻之门期间死于时间劫难。

她抬头看了看木蝉，只见他虽然枯败了大半，却紧紧皱着眉头，拳头也握得发白。

看来是猜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