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刺眼的光线恰好令连忆晨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站到双腿发直。
两条腿又酸又麻,连忆晨瞅眼墙上的闹钟,她足足站了20分钟。微微抬起眼帘,瞥向对面转椅里的男人,他闲闲的端坐,单手抚着下颚,一边喝红酒,一边盯着电脑屏幕。
凭什么他喝酒,她就要被罚站?!
深吸口气,连忆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揉着僵硬的大腿肌肉。太过分了,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她要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被老师罚站?!
“谁让你坐下的?”对面的男人终于赏脸搭理她。
连忆晨瞪他一眼,恨声道:“我累。”
“累?”御兆锡沉下脸,“偷看我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累呢?”
“不是偷!”连忆晨撇撇嘴,对于他的措辞非常反感,“那叫共享。”
男人笑着站起身,两条大长腿跨到她的面前,饶有兴致的问她:“怎么共享?”
“御兆锡,你看啊。”刚才罚站的时间里,她早就想好说辞,“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我们共用对不对?”
御兆锡侧身倚在桌前,安静的听她说。
“所以呢,”连忆晨见他不反驳,顿时信心倍增,“你的电脑摆在桌上,那我也有看的权利啊,你不能说我偷!我只是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你找出问题点呢!”
“哦?”御兆锡剑眉轻佻,含笑问她:“若是按照你这么说,那我还应该感激你给我一个被人指教的机会?”
“呃……”
连忆晨紧张的口干舌燥,偷偷伸手拿过他的酒杯喝了口,“严格讲,你应该对我说声谢谢。”
啪!
男人双手拍在桌上,连忆晨暗叫不好,忙把酒杯放回去。
“呵呵,”她抿唇笑了笑,神情倒也变的奇快,“不用谢也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连忆晨——”
男人暴怒的声音抵在耳边,连忆晨缩了缩脖子,撅嘴道:“干嘛?”
刚刚还伶牙俐齿,振振有词的人,此时收起毛刺,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御兆锡竟然难以分辨真假,他定定望着她轻咬唇瓣,微有惊恐的表情,心底滑过某种异样的情绪。
自从相识以来,连忆晨给他的印象都是干练而冷傲的。可自从昨天到今天,她状况不断,又花样百出,着实令他意想不到。
昨晚抢他被子,竟然把他冻感冒。今晚又偷他资料,却还理直气壮。他倒是真想问问,她那脑袋里到底怎么想的?!
“你说共享?”男人忽然俯下脸,薄唇抵着她的鼻尖。
连忆晨怔了怔,差点没跟上他跳跃性的思维。她本来都已经做好打斗的准备,如果御兆锡敢动粗,她也不会白白受欺负!
可他话锋一转,那双狭长的眼眸里竟染上笑,“嗯,共享。”
连忆晨点头,本来就应该共享嘛。
御兆锡薄唇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伸手把她的椅子转过来,让她正面对着自己,“你说的很好,确实应该共享。”
“什么?”他变脸太快,连忆晨发懵。
下一刻,连忆晨只觉得腰间紧了紧,御兆锡已经伸出手,把她整个人托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丢上床。
“啊!”
连忆晨闷哼一声,身体落下的重量被水床吸附进去,倒是没觉的疼。可因为水床过度的柔软,她一时间使不出力气,整个人都陷进去,动弹不得。
她上半身努力往上挣扎,眼见就要直起身,却被男人压下来的掌心又给按回去。
“御兆锡!”
连忆晨心慌,下意识抬脚去踹他,“你干什么!”
“不是说共享吗?”男人健硕的身体压下来,比例完美的高大身形彻底将她笼罩其中,“我怎么能不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是说共享,可跟你压我有什么关系?”连忆晨怒极,说话也有些乱了。
压?
御兆锡勾起唇,嘴角染上淡淡的笑。他伸出一条胳膊圈住她的腰,两条大长腿牢牢固定住她乱踢的腿,“压的就是你!”
呸!
连忆晨气炸,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要脸!”
御兆锡这会儿心情好的很,一点也不生气,更不着急,慢慢耐着性子跟她玩,“明明是你要求的。”
“我要求的?”
连忆晨要疯了,“你个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要求的?!”
“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我们共用对不对?”御兆锡把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
“……对。”连忆晨点头,这话没错啊。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额头,轻轻帮她把散开的碎发拂开。他潋滟唇角微勾,语气温柔道:“按照你的理论,我跟你也是这个房间的所有物,所以我们也应该彼此共享。”
他黑亮的眼睛又沉又深,连忆晨整颗心都跟着收紧。
“给你一个选择。”
御兆锡手指落在她的鼻尖,眼眸中泛起的笑却令连忆晨全身发抖,“你想要共享我,还是让我共享你?”
这他妈叫什么选择?
“你扭曲我的意思!”连忆晨双腿都被他压制,根本无法挣扎开。她盯着男人眼底那抹笃定的笑,又不敢彻底跟他翻脸,“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继续偷我的东西?”御兆锡眯起眼睛。
连忆晨咬着唇,到底有些心虚,语气也软下来,“好了,大不了也让你偷我的一次?咱俩扯平还不行吗?”
她说的倒是轻巧,御兆锡脸色很阴,“想得美!你都是我的,我还需要偷你的东西吗?”
“……”连忆晨顿觉无语,谁是他的?这男人就是不要脸!
男人宽大掌心并拢时,恰好严丝合缝掐住她的腰。连忆晨穿的是真丝分体睡衣,上衣下摆松松的,他手掌虎口的位置,轻蹭过细腻光滑的皮肌,顿时令她紧张的身体紧绷。
女人的柔软,与男人的刚硬,天生就是互补的。御兆锡原本只想逗她玩玩,可她身体出奇的软,洗过澡身体又有种特别的香气,渐渐使他眸色沉下去。
“你以前练过舞?”御兆锡慢慢俯下脸,黑眸有些发暗。
连忆晨手脚都不敢用力,瞥见他的眼神,立马乖巧的又问必答,“学过六年芭蕾舞。”
难怪身体如此柔软,御兆锡抿唇笑了笑,撑在她身体两层的手臂蜷缩下来,转而将上半身抵在她的身前。
这个姿势,只能让连忆晨更加害怕。她开始后悔刚才的逞强,要是不敢他斗气,没准这会儿她都能安安稳稳睡觉了。
“那个……你起来行吗?”连忆晨试图跟他好好说话。
“不行。”御兆锡回答的也干脆,转而把唇抵在她的颈肩轻嗅。
耳根后面突然落下一片灼热呼吸,连忆晨不由自主打个激灵,立刻瞪眼,“你闻什么?”
“你用什么洗澡的?”御兆锡深吸口气,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薰衣草香,不浓烈,却很好闻。
连忆晨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道:“我自己做的手工皂。”
“手工皂?”御兆锡眨了眨眼,“那是什么东西?”
好吧,连忆晨鄙视的瞥了瞥他,心想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大少爷,竟然连手工皂都不知道。她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你放开我,我送你一块吧,手工皂洗脸美容养颜哦。”
这个理由很棒,对于如此臭美的御兆锡来说,肯定能中招。连忆晨美滋滋勾起唇,眨巴着眼睛就等他点头,并且说行。
可谁知道,这男人处处都能给她惊喜。他抿唇想了想,慢慢吐出两个字,“不要。”
不要!
连忆晨怔了怔,差点背过气!这男人软硬都不吃是吧!
脖颈中突然落下一串细碎的吻,那濡湿的感觉,只让连忆晨脸色大变。她几乎条件反射性的抬起手,但指尖还没碰到他的头发丝,便被他抽手给握进掌心里。
“唔!”连忆晨彻底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睡衣的下摆宽松,男人毫不费力将把手伸进去。他微凉的指尖触上她温热的滑嫩肌肤,心底的连漪一*荡起。
“御兆锡……”
连忆晨艰难的开口,出声后才发觉那声音竟然如此沙哑。她手脚都发麻,根本使不出力气,身体也在瑟瑟发抖。
男欢女爱这种事,她没经过,但也多少懂一些。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恍若未闻,火热的唇辗转轻吻,连忆晨只觉得颈肩一阵刺痛,她白皙的脖子里,霎时印出个浅红吻痕。
当男人用牙齿咬开她睡衣的第二颗钮扣时,连忆晨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卯足全身的力气才能顺口气,颤巍巍的开口,“停停停——”
“御兆锡!”
连忆晨压着嗓子,出口的声音都是抖的,“……我错了。”
这么快就认错?御兆锡薄唇紧贴在她的锁骨间,低低笑了笑,“错了应该受罚,躺好别动。”
躺好别动!这四个字差点让连忆晨崩溃。
“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她心急如焚,只能扯着脖子喊。
强迫?
御兆锡眯了眯眼,因为这两个字抬起头,定定审视她的眼睛。半响,他微微松开手,留给身下的人脱身的机会。
从他身下逃开,连忆晨急忙拢好睡衣,蜷着身体滚到床的另外一侧,距离他远远的。
“约法三章。”
连忆晨双手环在胸前,望向他的目光染着火光,“第一不许近距离接触,第二不许乱摸,第三不许乱亲!”
男人侧身倚在床头,笑吟吟的眼神看不出丝毫怒意,“看心情吧。”
“什么叫看心情?”连忆晨握拳,“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御兆锡站起身,倒了杯红酒又走回床边,同样用严肃的眼神打量她,“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做事一直都看心情。”
口水战打不过他,体力上拼不过他,连忆晨发自心底充满一种无力感。她以前感觉,这男人嘴里没句实话,但好歹行为还挺君子的,可最近她发觉,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是没给他施展的机会,他耍起流氓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睡觉前喜欢喝杯红酒,御兆锡放下酒杯,偏过头盯着依旧站在床脚的人,“打算站一晚上?”
连忆晨沉着脸,不想跟他说话。她早就站的累了,可又不敢靠近他。
啪!
男人关掉床头灯,卧室霎时变的漆黑。昏暗的环境里,只有水床加温时的微微响动,她尴尬的站在原地,突然间心尖酸了酸。
这种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
“过来睡觉。”床上的人突然开口,连忆晨看不太清他的表情,隐约能判断出他此时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今晚不会动你。”
什么叫今晚不会动你?
那明晚呢?以后呢?
不过连忆晨顾不上多问,先把今晚过去再说吧。她摸索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刚刚一番争斗紧张过后,她全身都出了一层汗,热的难受。
窗外有月光照射进来,连忆晨借着那点光亮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将冷风打开。空调运转起来,舒爽的凉风吹下来,她刚舒服的叹了口气,却听滴一声,有人把空调关上。
“喂!”
连忆晨咻的坐起来,连个空调都不让用,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御兆锡不知道摸到哪里,对面原本关闭的窗户自动朝两边打开。随后停在一定的角度。
不让开空调却开窗?这又是什么毛病!
连忆晨愣了下,想起他今早打喷嚏的模样,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昨晚她把被子都抢走,他才会着凉,她心情稍稍平复了下,重新又躺下。
身边的人依旧背对着她,好像特别安静。昨晚他休息时,也是睡姿良好,倒是没有什么恶习。这个习惯好,她微微松了松心,攥着被子乖顺躺在床边。
虽然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但刚才的亲吻终究让她心惊。连忆晨双眼瞪着天花板,身体里困意不断袭来,却都被她用毅力赶走。
困极想睡的感觉好难受,连忆晨不断打着哈欠,侧耳聆听身边男人的动静。他睡觉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以至于她都要怀疑这男人喘气都没声吧。
小心翼翼撑起身体,连忆晨动作极轻的往他那边凑了凑。搁着不远的距离,她只能见到男人紧闭的双眸,还有微微起伏的胸口。
应该是睡着了。
连忆晨松了口气,总算能够把神经放松下来。她转过身望向窗外,盯着皎洁的明月,眼前渐渐腾起爸爸的脸庞。
一个人身处陌生的环境,连忆晨整个人都觉得空落落。她眼眶酸了酸,猜测也许此时爸爸也睡不着,也在想念着他。
夜深人静,困极累极的人终于睡去。御兆锡转过身时,身边的人已经侧身睡着,他好看的剑眉挑了挑,凭借月光能够见到她眼窝还噙着泪水。
做噩梦了吗?
御兆锡抿起唇,忍不住伸手抹掉她眼角那滴泪水,瞥见她紧握的拳头暗暗发笑。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幼稚!
如果所有攥起的拳头都能保护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弱者!
整晚睡的都还不错,迷迷糊糊间有小风吹过,美滋滋特别舒服。连忆晨不禁勾了勾唇,心想这自然风也是挺好呀。
几秒钟后,原本惬意安然的人瞬间睁开眼。连忆晨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反应过来后就要起身,却意外发觉腰被人扣住。
手肘紧贴着男人的胸肌,连忆晨偏过头,男人笔挺的鼻尖几乎就抵在她的下巴上。她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昨晚睡觉的时候明明相隔很远,这是怎么……搂在一起的?
啊!
连忆晨惊愕不已,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但御兆锡还没醒,呼吸均匀,尤其那张睡脸恬静自然,竟令人不忍打扰。
他的皮肤很好,不是女人那般雪白,而是微微透着蜜色。饱满的额头,笔直的鼻梁,菲薄的唇瓣,以及那双即使闭着依旧能使人心动的眼睛。
连忆晨撇撇嘴,心头深深的感叹。御兆锡果然不负盛名,一个男人长成他这般,天生就是个妖孽,媚惑万千女人的心。
他虽美,但连忆晨并不好色。人的视觉天生就能区分美丑,任何人都会喜欢赏心悦目的人事物,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御兆锡不行,他是特别的,危险的,不能靠近的。
自从见他第一面起,连忆晨就无比清醒的告诉过自己,这个男人她惹不起。原想躲他,但命运却安排她躲不开,那么她唯有紧守自己。
身边的男人呼吸一起一浮,连忆晨全身保持同一姿势很累。她想起来,又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惊动他,无奈之下只能继续陪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