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路南乡在他昏迷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叶家庄还在,别怕,也别哭了。”
那个时候,伴随着这句话的,是自己大伯的躯壳在一点一点地变为焦炭,而这具已经干枯到皮包骨头的老人的头上,两个眼球和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之间分别连着一黑一红两se的经络与烟气,正在互相撞击交战不休。
而路南乡面前的法案之上,一个面目痴呆的小小的叶城正木然地躬身一礼,而后也渐渐淡去。
那个时候叶晁溪也不记得自己喊了些什么,总之似乎一种很绝望的感情,随后他便被路南乡弄昏,而直到自己醒来的时候,却已经被这么多的亲朋好友所包围了。
“是啊,叶家庄还在。”叶晁溪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心头豁然开朗。
…………………………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家里人有用。”翡寒星看着面前的水镜里映出的叶晁溪的表情,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偏头看向路南乡,“现在你可以说一下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了吧?还有,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打算自己想一想么?我记得师父经常要你多想想。”叶晁溪无事,路南乡乐得想开些玩笑。
“你够了,适可而止吧。”翡寒星愤怒地抗议。
“叶庄主在十四年前被融魂之后,其实他还剩下的那一部分魂魄神智全失,没有记忆也没有任何自我意识,所以才能安稳存在在那具躯体之中,而并没有被那夺舍的鬼头令主完全赶出去,并被那鬼头令主利用其魂魄中的一些残留的气息和独属于叶城的特征,用来给自己这融合之后的魂魄做伪装,所以你早前并没有现叶庄主的问题。”路南乡整了整衣冠,正襟危坐,摆出来一副传道就业解惑的架势来。
“那么南乡师兄你,又是怎么现的呢?”翡寒星虚心求教。
“我也没现,但是我带了叶晁溪回来,而那鬼头令主的目标正是叶晁溪——他一直伪装着弱势甚至引出那魂虫之主当明面上的靶子被你封印,就是怕我们觉得危机未解而不让叶晁溪回来,所以说,要不是他觉得自己稳胜券可同时解决我们两个并带着叶晁溪远走高飞,因而暴起难的话,我也没办法现这一点。”路南乡坦白地承认自己的不足,“但是我一旦现了苗头,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应对了,因为这正是我所擅长并钻研的领域。”
“好吧,这方面你懂得比我多,那么你又是怎么决定将那魂虫之主放出来的呢?”翡寒星继续勤学好问。
“你知道我为啥会突然赶到叶家庄么?正是因为叶晁溪在云天之巅突然感应到叶家庄将有大事生,因而求我带他过来的,而我到了叶家庄才现,他的直觉的确是正确的。”出乎翡寒星意料的,路南乡并没有吹嘘自己的神机妙算,而是用很严肃的语气说起了叶晁溪的直觉,“叶晁溪在那个时候想要抢我手中玉瓶,我就觉得我应该相信他的直觉。”
这一回没有等翡寒星再问,路南乡自己就开始讲了下去。
“那魂虫之主,也就是百花娘娘,当年的道心其实是在鬼头令主的诡计之下沦丧的,因为鬼头令主本想用她来生孩子以给自己养剑,所以甚至暗中牵线让她和那个先天武道巅峰的叶家老四情投意合成了一对,然后生的事情便是养剑杀人夺胎最后两败俱伤在这叶家庄中潜伏下来的事情了,这一段倒没有什么差错,只不过,那百花娘娘不但怨恨那魂虫之主坏了自己的道心甚至诓自己与一个凡人成婚生子,这些年来她修炼魂虫之术修得暴戾之气越来越盛,最后钻了牛角尖,只觉得除了这鬼头令主之外,这个把她给拖进凡尘俗世的叶家庄,还有那个在她的修道途中不该存在的孩子叶晁溪,全都该死。”
“你怎么能问这么清楚?你搜魂了?”翡寒星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不过在她看到希望,觉得自己在杀死叶城同时还能逃走继续她那杀光叶家庄的计划的时候,告诉她她看到的前路是假的……然后她就什么都吼出来了。”
“叶晁溪听到了她吼的这些?”
“是的,当时有点手忙脚乱于是让叶晁溪听到了,所以我只能安慰他说叶家庄还在,然后让他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