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复活之后,便如初生婴儿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吃饭穿衣,都需要人照顾,大多数时间,都是懵懵懂懂的,不过恢复的很快,想来不久之后,记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情,就会好起来的。”
杨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推却风涯的相送,返回了虚玄一住处。
凤倾雪和虚玄一都在正厅等候着杨业,风明雪也已经醒了过来,却被虚玄一借故支去了厨房。凤倾雪见到杨业回来,便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风涯之妻?”
杨业点了点头,将所看到的一切向两人讲述了一遍。
虚玄一听罢,看向杨业和凤倾雪,问道:
“如今凶手身份也已经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倾雪没有立刻回答,来回踱了几步,才说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去中洲,这样一来避开了那女人,我虽不知她为何要杀人,但是她还能为了杀个人,追到中洲去不成?那楼船只有一艘,海图也在我们手上,她纵使想去,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二来,到了中洲,你们也无须再顾忌什么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至于风家这里,那女人杀多少人,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犯不着我们去cao这心。”
虚玄一闻言,有些意动,可是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办法,说道:
“虚家祖上率族中jing锐修士,从中洲迁移至此,一路行来,十亡其七,足见其中凶险。若是只我一人,也就罢了,去哪都无所谓,可是明雪只是普通人,我不敢冒这个险。”
前些ri子,从虚家踩点回来那个晚上,凤倾雪在风明雪窗外意外偷听到她和虚玄一的谈话,当时风明雪也曾提议前去中洲,就是被虚玄一因为太过冒险而拒绝,因此提这个方法的时候,凤倾雪便已经料知虚玄一不会接受,闻言轻哼一声,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接受这个办法。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办法了,把那女人杀了!漫说我们要走,就算我们留在这里,也总不能riri寸步不离的守着明雪,就像杨业昨ri说的,只有千ri做贼,哪有千ri防贼的?”
杨业闻言一呆,苦笑着说道:
“这倒是最直接的办法,不过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虚玄一却有些意动,说道:
“我倒觉得可行,那女人的修为并没有那么高,我被她重伤,也只是事出突然,没有防备,被她偷袭得手。合你们二人之力,要杀她并不困难,如果等上几ri,我驱散尸毒,恢复修为,再加上我,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杨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倒不是担心的她的修为,而是担心风涯那里,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复活那个女人,当ri玄冰洞内的情况你们也见到了,为了这个女人,风涯简直都要疯魔了,岂会放任我们杀她?那女人不足为惧,但是若加上风涯,胜负就只在五五之数了,若是在算是听命于风涯的其余风家修士,被杀的只怕就是我们了。而且,她终究是风小姐的生母,你杀了她,怎么跟风小姐说?告诉她:‘你母亲要杀你,所以我先下手为强,把她杀了。’?”
虚玄一闻言,露出失望的表情,想了想,又说道:
“要是风涯知了那女人就是凶手,总不会不管不顾吧?”
杨业苦笑一声:
“事实上,风涯应该已经知道了此事,你别忘了,除了你,那管家也是亲眼目睹那女人杀人喝血的,并且追逐了她很长时间,他是风涯的心腹,当时在那竹林外,借口那女人身体有恙,支开风涯,只怕就是为了告诉风涯此事。结果风涯回来之后,一听我们要走,便果断同意,还亲自相送,摆明了是怕我们再留在此地,万一知晓了这事,会插手其中。他若不肯包庇那女人,又何必如此。”
凤倾雪不耐烦起来,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说道:
“走你们不愿意走,留下有怕不安全,杀又杀不得那女人,到底要怎样,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
杨业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虚玄一也紧皱着眉头,低声不语,凤倾雪见状,干脆起身,朝门外走去,打算去厨房看看风明雪,谁知刚一推开门,就见到风明雪满面泪水,怔怔的蹲坐在门前地上。凤倾雪看这情形,就知道必是适才几人的谈话,已经叫风明雪给听了去,风明雪是普通人,没有修为,身上也没有灵力波动,几人大意之下,竟然未曾察觉到风明雪在门外。
屋内杨业和虚玄一也看到这番景象,连忙跑了出来,虚玄一见风明雪这般模样,伸手要拉她起来,风明雪只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仿若未觉,这瀚海洲寒季极冷,虚玄一怕她坐在地上着凉,无奈之下,只得弯腰将她抱起。
风明雪直到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趴在虚玄一怀里,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杨业和凤倾雪都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虚玄一劝慰了好一会儿,风明雪方才哭声渐歇,哽咽着说道:
“玄一,你陪我去见她,好不好?她当年舍命保了我,让我多活这许多年,她要是……,她要是真想杀我,我就当是把这命还给她了,我不恨她,就是舍不得你!”
虚玄一抚摸着风明雪秀发,低声说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风明雪只是低声哭泣着,拼命摇头,坚持要去,虚玄一万分无奈,看向杨业和凤倾雪,凤倾雪一时拿不定主意,就看向杨业,杨业想了想,咬牙说道:
“罢了,左右是无法可想,走吧!带上明雪姑娘,咱们一起去找风涯,向他摊牌,问问他究竟是如何想的,就算是他要保他妻子,也不能不管女儿死活,他总得给个说法。我和采儿姑娘终是要走的,也不能一直拖在这里,此事早些解决,我们也好早些放心离开。”
风涯听到下人来通报说适才才告辞离去的杨业又再度前来,同来的还有凤倾雪,虚玄一和风明雪,便皱了皱眉头,待杨业进来,便问道:
“不知杨兄弟相隔片刻,再度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杨业看着风涯,说道:
“我这次来,却是为了明雪姑娘的事而来。说起来,本来这是风兄家事,杨业一个外人,是不该过问的,只是前些ri子因缘际会,倒与明雪姑娘有一些来往,也算是有交情在的,采儿姑娘期间更是与明雪姑娘私交甚笃,因此临行之前,听闻明雪姑娘有事,便不忍弃之不顾,不然的话,纵然回到中洲,也是心中难安的。”
风涯闻言,皱着眉头,眼神逐一从几人身上飘过,说道:
“瞧这阵势,这事情是与风某有关了?”
杨业心里晓得,风涯对此事想必是一清二楚的,一路上就在暗想如何尽量婉转些提出这个事,也好先看看风涯的态度,免得一见面就闹僵,在他想来,风涯未必不在意这个女儿,只看当时在竹林内,意识到风明雪有危险时他的反应,就可知一二,如今风涯只怕心中也在纠结,若是逼其太甚,事情可能反而更糟,结果风涯问出这句话之后,杨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风明雪说道:
“你让我见她,我要亲自问问她,她是不是真想要杀我!”
风明雪话一出口,虚玄一和风涯便都看向了她,虚玄一是担忧,风涯yin沉着脸se,瞧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
杨业暗叹了一口气,说道:
“昨晚明雪姑娘来找我们,说是见着了竹林内杀害二公子的那人,而且还说,那人原本是要来杀她的,却被她二堂兄撞见,遭了池鱼之殃。我之前前来告辞,才发现尊夫人的样貌特征,与明雪姑娘描述的那个凶手十分吻合,兹事体大,我们也不敢大意,因此带了明雪姑娘过来,好让她确认一番,若不是那最好不过了,若万一事情真是如此,则是要和风家主商议一下,看事情如何解决,母女之间,纵然之前彼此未曾见过一面,也是血浓于血的,做母亲的,又岂会无缘无故对女儿痛下杀手,想来这里面是有有什么蹊跷,我们几个外人,虽然不合插手你们家事,但是或许也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风涯不理会杨业的话,只是yin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明雪,也不说话,而风明雪,这次也不知哪里的勇气,倔强的与风涯对视着,眼中再无一丝怯懦,又重复了一遍:
“让我去见她!”
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容有丝毫质疑。
凤倾雪和虚玄一看着这番情景,都暗暗担心,凤倾雪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风明雪旁边,握住了她的手,虚玄一也不动声se的挪了几步,靠近风明雪。
杨业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他晓得风涯不完全是对风明雪的愤怒,他自己心中,想必对此事也是纠结愤懑,无计可施,害怕两边真的见面,便再也拖延不下去,会出现他也无法应对的局面,于是便低声对风涯说道:
“风兄,我觉着,见见也好,未必就会出现最坏的结果。我们几个都在场,当不致出现什么意外。这般拖着,终究不是办法。还是适才那句话,有我们几个在,总能帮上些忙,比风兄自己扛着要好。”
风涯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复又睁开眼睛,不再去看风明雪,沉声向门外喊道:
“承毅,你去夫人住处,让侍候的人都散了吧,我过去见夫人。”
声音之中,只觉着透出一股苦涩凄凉。
风家管家一直在风涯门外候着,听见风涯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风涯看也不看屋内几人,说道:
“跟我来吧。”
说罢便当先向门外走去,杨业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连忙护着风明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