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后,准备妥当的一行人驾车赶往凤仪酒屋,但因为是要办私事,所以墨惜颜没让温品言跟着,而是留了保护他的护卫,让他留在了客栈里。
一路上,墨惜颜心中是有些忐忑的,而离凤仪酒屋越近,她心中的忐忑便越浓,似即将烧开的热水在那儿翻滚着。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那心脏,好像就不是她的,而是某个刚跑了数千米的运动健将的,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宫蓝锦自打上了车便假装闭目养神,在心底筹谋着等会儿墨惜颜发现凤仪酒屋人去楼空后,他要怎么将墨惜颜往他便是苏颜歌这件事上引导,既不能显得太过刻意,又势必要让墨惜颜最终发现。
他耐心地等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心中难免有一些紧张和激动。
偷偷地将眼帘掀开一条缝,发觉墨惜颜正在那儿绞着膝盖上的衣料,好好的一件衣服,布料愣是被她绞得皱巴巴的,他睁开眼,幽幽地问:“你很紧张?”
“啊?”墨惜颜不妨原本闭目的他突然睁开眼来,自己被他抓了个现行,眸中闪过几丝慌乱。
“呵呵!”她用一贯的假笑想要掩饰自己方才的失仪,松开手下被她囹圄了半晌的衣裳,伸手扯了扯,道:“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无聊而已。”
“哦?无聊?”宫蓝锦声音淡淡的,“本殿还以为王爷很紧张呢,看来,是本殿意会错了。”
墨惜颜不可能直接应和说宫蓝锦确实意会错了,好歹人家是一国尊贵的皇子,面子很重要,而她和他都心知肚明她在说谎,便只能“呵呵”假笑,然后笑着别开了脸,撩起车帘察看外面的情况。
她心里则在想,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单独和宫蓝锦这人相处当真考验人的忍耐力,虽说这一路上按照他的要求他们一直搭同一辆马车,而他口口声声说有事要和她谈,但当每日她上车后,问他有何事时,他又闭目养神不说话,真不知道他那么做到底是有何意图。
眼看外面闪过她所熟悉的街景,离凤仪酒屋所在的位置已经很近,她方才被宫蓝锦打断的紧张再度死灰复燃,扑通,扑通……
宫蓝锦瞧着她的侧脸,捕捉到她月眸里荡漾着的浮光,嘴角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
明明心里紧张却不承认?这人……呵,当真是让人越看心里越欢喜。明明聪明得紧,连一朝将军都被她算计,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偏偏,对感情的事太过迟钝。倘若,在情感方面她能再聪明一些,他就不至于这般辛苦了。
宫蓝锦如此想着,觉得他的生活因为墨惜颜而酸中带甜,倒也值了,毕竟,若她真的在情感上太过聪明,那便不是她了,或许会像别的皇族女子那般风流多情,处处留情,让诸多人空守寂寞,成为他最为讨厌的那一类人。
马车很快来到凤仪酒屋外,瞥了眼后面的路上安静得有些异常的宫蓝锦,墨惜颜率先下了马车,抬眸看向眼前的凤仪酒屋。
熟悉的店铺,熟悉的淡淡的酒香,闻之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明明没喝,却像是喝了不少。
凤仪酒屋的门关着,心里狐疑苏颜歌和青桐是今日没来开门营业还是关着门在后堂收拾东西,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墨惜颜抬脚走了过去,打算敲门。
噼噼啪啪一阵乱拍过后,见店铺里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由蹙了蹙眉。
人没在吗?去哪儿了?
就在她拍门时,宫蓝锦慢吞吞从车上下来,站定后道:“似乎,这家酒屋的老板没在,看来今日,你是不能和好友叙旧了。”
墨惜颜闻言,心中难免一阵失落。她在襄阳不知道会停留多久,等解决完墨燃玉的爪牙后就会启程回京,过了今日,明日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见面。心中不死心,她跑去向附近的店铺老板打探,想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苏颜歌住在哪里,她好登门拜访。
看着她忙活的身影,史浩南来到了宫蓝锦的身旁,悄声问:“你就打算看着她这么忙活下去?你还不打算她你便是苏颜歌?”
宫蓝锦眯了眯眸,眸底流淌过史浩南未能察觉的暗色。“浩南,你说,我说了之后她会怎样?”
史浩南双眸一闪,侧身认真地看了看宫蓝锦,“你在担心她不会接受你?”
宫蓝锦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分明是默认了史浩南所言。
史浩南睨着他,凝了凝眉,“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竹在胸了,根本没想到你还是没把握。”
“呵!”宫蓝锦淡淡一笑,“她和别人不同,她的心思……我没有万分把握。”
史浩南抿了抿唇,心里觉得这事当真难办。轻轻一声喟叹,盯着远处墨惜颜的身影,他淡淡道:“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心里的决定。
不过,作为朋友,我要提醒你的是,如今已经到襄阳了,再往南,没多远便是西夏的地界,而德亲王,她注定是要回天竺的,你不可能不和她说清楚,再跟着她去天竺。
你可以助她夺权,信守你对她许下的承诺,不做那失信之人,但你堂堂西夏皇子,不能全然失了自我,摒弃你的骄傲。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应当尽快将事情说清楚。
如果她心里没你,那你就该断了对她的各种念想,拿出你西夏六皇子的气魄潇洒地回西夏,你该相信,以你的身份和你自身拥有的其它东西,定然能找到适合你,能给你幸福的那个人。若她心里有你,你早些把话说开,也能少受一些煎熬。”
见墨惜颜回来,史浩南道:“她好像已经打听完了,你想想看该怎么办吧,千万不要傻傻地再拖下去,平白苦了自己。”
史浩南说完便倒退着退到一边,打算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二人。
心里思忖着史浩南的话,待墨惜颜走近,宫蓝锦问:“怎么样?没问到有用的消息?”
墨惜颜点点头,眸里弥漫着几许失望之色。“都问过了,但那些人都说不知道苏公子住在哪里,而这间酒屋,有好些日子没开门了,她们怀疑,苏公子可能已经离开了襄阳,不会再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方才也跑去打听消息的叶护卫回来了,墨惜颜问她:“你那边怎么样,可有打听到什么?”
见叶护卫摇了摇头,墨惜颜月眸里的光又暗了暗,似染上了一层灰色。
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沉吟须臾,宫蓝锦试探地问:“你当真很想见这位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