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经一拱手道:“事已至此,琼关县所求不过是省内公平处治罢了。这对大人有何不便?布政使衙门经手办事之人有责,可免职之;省内另拨部分钱粮,给琼关县吏员发薪俸。
大人再修书一封,私下好生慰问叶知县便是。这三件事,大人做来不过都是举手之劳,便可轻易平息琼关县之变。”
琼关县要闹,虽然其实是多年积怨的爆发,但是明面上的理由不过就是那几样。既然如此,只要将这几个问题都解决了,琼关县吏民又有什么道理继续闹下去?
顾大人豁然开朗,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不过又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太软弱了?显得本官软弱可欺,日后琼关县再这般要挟,该如何是好?”
一般的原则就是群体性事件绝不能轻易让步,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发生,上官的威严荡然无存,还谈何治理?
宇文经从容道:“道之所在,君子所取也。此次正是因为琼关县有理,所以才无法遏制,若他无理取闹,自有朝廷律法制之,何足道哉?”
顾大人一想也有道理,便从了宇文经的建议。布政使衙门有一名小吏背了黑锅,被免职还乡,顾大人又从省中紧张的款项中挤了三百两,拨给琼关县,算是清欠小吏们积年的薪俸。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顾大人还是让师爷执笔,私下给叶行远写了封信。信中满纸虚言,只随意吹捧了一番,又让他安心养伤,不必过于操劳。
叶行远收到这封信之后,看了两眼便不屑放下,笑道:“藩台身边有高人,可惜未能善加利用,这倒不必太担心。”
省里拨付的银子昨日已经到了县衙,叶行远也不雁过拔毛,如数拨付,付清了县中吏员好几年的欠债。那些胥吏拿到钱的时候都是震惊万分,倒不是他们没见过这么些钱,关键是县尊这份心意。
有老吏涕泣道:“大人如此恩深义重,吾等岂敢不效死以报?”
官、吏身份天差地别,吏员得益于阴神,也受限于阴神,不得参加科举,更悟不得天机。虽然与普通百姓相比乃是人上人,但是在傲气的官员眼中,与守户犬也无什么不同。
别说是琼关县这种穷地方,便是富庶的县城,吏员薪俸也很少有全额支付的,必有拖欠。他们便各有手段,总之从县衙职司中刮出一层油来养家糊口发家致富,这已经成了惯例。
这次借着叶行远受伤事,闹上一闹,众胥吏也就是想浑水摸鱼,捞点好处罢了。不想省里这么快服软拨银子,而叶行远又这么爽气的全数发下,这可是他们未曾受过的礼遇。
秦县丞听一众胥吏议论,笑对叶行远道:“大人这一手,尽收本县吏员之心矣。日后在县中行事,必能如臂使指,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