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遗忘,其实在很多时候又会莫名的想起。艾飞梦见绍辉无数次,无不是带来难以抹去的失望与惊恐。在艾飞的潜意识里,绍辉一直是个危险系数极度高的人物,也不知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会朝着最危险的方向一度深陷而不自知,要不是绍辉自己按捺不住性子让事情发生了偏差,恐怕这会早就……艾飞对绍辉的失望不仅仅是他对自己动了手,反而是因为信任遭受了巨大的摧毁才会演变到此时此刻的地步。
以前的艾飞把绍辉当成了朋友,当成了一位可以诉说心事的好大哥,可就在那天绍辉说出了一切之后,艾飞突然有了一种避之不及的感觉,他从绍辉身上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而让这份并不值得期待的感情变的尤为沉重。
绍辉的强势是艾飞没办法接受的,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艾飞从震惊中醒过神,当他再次把视线投到距离自己十几米的那张餐台上时,绍辉的身影却凭空消失了。绍辉的失踪让艾飞变的小心翼翼,四处寻找着他的身影,他害怕绍辉发现自己,从而让原本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泛起涟漪。
或许是艾飞把事情想的太过于严重了,绍辉似乎并没有发现艾飞站在这家酒店的某个角落里,伺机窥视着。艾飞注视着绍辉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迈着稳重的步伐朝另外两个男人所坐的位置走了过去,太久不见了,绍辉好像改变了许多,他原本就很锐利的眼神变的更为深邃,里面像是塞满了各种凄凉而又悲伤的故事,绍辉依旧是不苟言笑,耳根到下巴的位置上留下的那道疤痕已经淡化了许多,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绍辉的长相还是很不错的,在他蹲笆篱子的那段几年里,有不少对男人有感觉的男人都会笑脸逢迎,希望能博得绍辉眼角一撇的青睐。
前仆后继的人太多,可成功的却一个都没有。艾飞记不清有多少人主动靠向绍辉,却都被他一个冷眼瞪了回去。艾飞和绍辉感情还算不错的那段期间,艾飞曾主动问过绍辉,明明有很多人想和他成为“哥们儿”,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绍辉在艾飞面前从来都是淡淡的笑着,他张了张嘴说:“目的不纯还能是哥们儿?”绍辉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对眼前这个所谓的“哥们儿”产生异样的情感。
那时候的艾飞挺傻的,或许是他对爱情这件事本来就很陌生,所以他把绍辉自动归类在了喜欢女人的那一类。笆篱子虽然是密封的男人空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长时间的苦闷下而选择一个男人,在这一类人眼里,选择同类交往的自然而然成为了“饥不择食”,嗤之以鼻。
所以说,艾飞是特别的一个,可是也最无可奈何的一个。绍辉不同于蹲笆篱子的那个时候了,一身熨烫板正的西装,将他原本沉稳的气质衬托的更加严谨,艾飞的目光追随他而去,看着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和面前的两个人说着什么,这样的场面恍如隔世,以至于让艾飞有种认错人了的感觉。
绍辉没有发现自己,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啊。艾飞不能继续逗留在这里,毕竟左边用餐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如果绍辉多加留意,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艾飞暗自松了口气,贴着墙边不动声色的快步往门口走去。
一度肉墙出现在眼前,艾飞猛的抬起头,刘鸥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你咋了?”刘鸥刚下了菜单,正准备去柜台拿酒,“你要出去?”
艾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绍辉坐的位置,似乎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我肚子疼,想去厕所。”
刘鸥一愣,“懒驴上磨屎尿多啊?”
艾飞被刘鸥比喻成了懒驴,这可让他有些郁闷了,不过为了不让绍辉发现,别说是驴了,就算是羊驼他也得咬牙切齿的扛下来。艾飞还是有一定的演戏技巧的,糊弄一下刘鸥还是绰绰有余的。
“嘶……我说你能别挡着去路吗。“艾飞捂着肚子凑到刘鸥旁边,压低声音说:“我叫你大哥行不,我这都涌到关口了,再不闪开我可就一裤子都是了。”
刘鸥先是笑,随后一脸嫌弃道:“哎呀,你赶紧去吧,别一会儿喷我一身。”刘鸥让开道,还不忘再次嘱咐道:“快去快回,我可是负责教你的,你要是学不会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艾飞捂着肚子一路小跑似的出了餐厅,坐在厕所的隔间里,艾飞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他和刘鸥的对话实在太不合时宜了,在吃饭的地儿张口闭口就是拉,这要是让客人听见了,一准不会再光顾了。
笑过了,艾飞再次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地步,一脸愁容好像一根蔫了的黄瓜,苦啊。上厕所虽然是个好借口,可也只是缓兵之计,如果绍辉的用餐时间少点倒也好说,可看他们那个架势,没有一个小时以上是不会结束的,到底该怎么办呢?
艾飞双手托腮想了好半天,依旧没有应对的办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听见卫生间的门开了,刘鸥站在外面嚷嚷道:“艾飞你小子是拉线屎吗,外面都忙成这一锅粥了,你还跟这儿没完了是吧。”刘鸥这番话不是疾言厉色的,反而是夹杂了玩笑的意味。
该来的还是来了。艾飞深吸一口气,装出痛苦的模样说:“刘鸥,我好像早上吃坏肚子了,我站起来就想……你说可咋办啊。”
刘鸥觉着事情有点严重了,担忧道:“哟,那你能抗住吗,要不我跟领班给你请个假,虽然是第一天,可毕竟是身体不舒服,马虎不得。”
艾飞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就这样骗了刘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艾飞在心里对刘鸥进行了深刻的检讨与道歉,嘴上却说:“不用不用,你让我在蹲会儿,哦对了,你那儿有泻立停吗?”
“这我还真没有,要不你先蹲会儿,等我把手头这桌忙完我就给你问问。”
艾飞感激涕零,“那真是太谢谢了。”
刘鸥笑了,“行了,你跟这儿蹲着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