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是晏城的老牌世家,傅老爷子又德高望重,傅文扬是他这一辈里最早订婚的,仪式自然隆重盛大。
傅家今夜真是高朋满座宾客云集。
宋夏眠进了大厅,发现除了晏城各界名流,还有一部分眼生的人。
严哲也认不太清,只道:“傅文扬未婚妻是京城人,大概是从那边过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傅文扬陪着傅老爷子一起迎了过来。
宋夏眠自然也就把那点疑惑先丢开,笑着向傅老爷子问好,向傅文扬道贺。严哲也祝贺了几句,送上贺礼。
傅老爷子乐呵呵地客气了几句,又问方侑昀的好。然后就向旁边的人介绍她,“这位就是方神医前几年收的小徒弟宋小姐,不要看年纪小,医术可是尽得方神医真传啊。”
宋夏眠连忙道:“傅老爷子过誉了,我至今也只是跟着师父跑个腿,可不敢说尽得真传这种话。”
旁边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方头大脸,肚子微挺,一脸倨傲之色,看起来颇有官威。听宋夏眠自谦,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倒是傅老爷子笑道:“宋小姐太谦虚了,上次黄家小子受伤,可不是全靠你救回来的?”又向她介绍,“这位是财政部税政司的关司长,是我那孙媳妇的叔父。”
宋夏眠连忙问了好。
关司长这才开口道:“方神医的大名,就算在京城也是如雷贯耳啊。既然到了晏城,不知能否请宋小姐引见一下?”
看起来傅家再三要请她来,为的就是这件事了。
宋夏眠看一眼严哲又看一眼傅文扬,然后才向关司长笑了笑,道:“抱歉,家师近年都在潜心学术,除了出诊,基本不见外人了。这一点傅老爷子应该也知道。”
傅老爷子面有赧色。
他可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想找宋夏眠曲线救国的吗?
宋夏眠又笑道:“如果关司长是想求诊,我倒是可以代为传递病历,看看师父有没有兴趣。”
方侑昀号称神医,但也不是那种仁心仁术的见病就治的老好人。他接诊自有一套规矩,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宋夏眠肯替他递病历,已经算是大开后门了。
傅老爷子略松了一口气,但关司长却有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又没有什么生病,求什么诊,只是久闻方神医大名,想结识一下而已。”
宋夏眠虽然不敢说得了方侑昀的真传,但在看病这件事上,也算是有了几分心得。不过讳疾忌医的事宋夏眠跟着方侑昀这几年可见得多了,人家自己不说,她当然也懒得追问。
中国人的心思嘛,要是有人追着你说你生病了,只怕打出去都是轻的。
所以她也只笑眯眯道:“我会向家师转达的。”
关司长的脸就明显地沉了下来。
他本以为以他的身份,亲自来跟这么个黄毛丫头说话已经算给足面子了,没想到竟然还碰了钉子。
一个医生而已,架子也未免太大了。
但这种场合当然也不好公然向宋夏眠发难。所以关司子只略向傅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傅老爷子讪讪笑了笑,“宋小姐,你看这事……”
宋夏眠道:“我知道亲家开了口傅老爷子您不好推拒,但也请您不要为难我才好。家师的性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说了不见外人,我哪敢带人去?回去问一声,也就是我能做的极限了。”
“那就有劳宋小姐了。”傅老爷子还有点不死心,又问,“方先生最近都在尚武堂吗?”
宋夏眠点点头,“在倒是在,但师父最近在整理师门传下来的医案药方准备著书,需要静心专注,被打扰的话,会连续好久心情不好呢。”
方侑昀心情不好会怎么样,傅老爷子已看过多次了,脸上的表情当即就有点僵,半晌才道:“方先生要著书立说,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当然不能被打扰了。还是请宋小姐等方先生有空时,再替我们提一提关司长的事吧。”
宋夏眠点头应下。
傅老爷子又敷衍了几句,也走开了。
他一走,严哲直接就向傅文扬冷笑了一声,“好你个傅公子,今天这事做得可有点不地道吧?”
以他们的关系,他不是不能帮忙去请宋夏眠,但要利用他好歹也要给他交个底吧?求着他把人接来,结果只是为了找方侑昀,而且态度还十分倨傲,甚至刚刚这么长时间,都把他严少爷一直晾在旁边当空气似的,严哲当然不高兴了。
傅文扬苦着一张脸,“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对方是自己未来老婆的叔叔就算了,还是税政司的司长,没看老爷子都得小心伺候吗?要他请个人来参加订婚宴而已,他还能不请吗?
严哲又哼了一声,“方先生的规矩你们家又不是不知道。还让老爷子出面求到夏眠头上。这事她又做不了主,可不应是驳了你们面子,应了方先生又要怪罪,这不是为难她吗?而且你看看那位关司长什么态度,是好相与的人吗?万一反而记恨上夏眠怎么办?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傅文扬也很懊恼,宋夏眠就算得罪了关司长,也不过就是这一次,她还有方侑昀撑腰。没意外的话,自己要跟这个关司长打一辈子交道呢。谁来维护他啊?
宋夏眠倒不当回事,笑道:“没事,那位关司长,要是安安份份照师父的规矩上门求医,师父倒也未必不会给他治。但他这么自恃身份绕圈子……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为难我了。”
傅文扬眼前一亮,但很快就变得复杂起来,“你是说,他真病了?”
宋夏眠却又懒得多说了,耸耸肩,“他说没病那就没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