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彪意识到这个俄军哥萨克骑兵团有可能在近期就抽调到前线时,他就愈发清楚黑沟台会战就在眼前,而这一战在理论上就是他在曰俄战争之中捞一票的最佳时机。
在武家屯前面大约有六十多辆马车和百余辆手推车的货物要清点检查,宋彪估计至少还要等半个小时左右,他左右看了看整个俄军军营。
在离仓库站不足百米的地方有一栋土楼,周边进出的人很多,在那里竖立着多面哥萨克骑兵军旗,罗曼诺夫王室的标志和金色的双头鹰在红蓝色的旗帜中展翼高翔,迎风飘荡。
宿舍营区和艹练场、物资处都围绕着土楼设立,看起来,那栋土楼就应该是这个哥萨克骑兵团的团部所在地。
宋彪返回到薛长庆等人身边,半道上招手让赵庭柱过来,吩咐道:“你去那栋土楼一趟,找几个人问一问,就说咱们有一千余号人的马贼队伍来投奔他们,要是有消息,你就回来找我。”
“知道!”
赵庭柱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扶了扶腰上斜挂的那支驳壳枪,这就匆匆加快脚步走向土楼,因为他身上挂着枪,又是靠近对方团部所在,离土楼还有十几米远就被俄军哨兵拦住了。
宋彪就坐在马车上看着,赵庭柱和对方的基层尉官交流几句后,那名军官似乎是有点惊讶,就带着赵庭柱去土楼的大院子里汇报,没过多久,赵庭柱便满脸坏笑的匆匆跑回来。
宋彪一直等着他跑过来,这才低声问道:“怎么样?”
赵庭柱挺兴奋的一把扯下自己的狗皮帽子,道:“真他娘的容易,见到了一个自称是高级参谋官的家伙,那家伙很欢迎咱们投靠他们,还请咱们过去仔细商谈具体的条件。他说了,只要咱们要求不太离谱,他们是很乐意招揽咱们的。”
宋彪嘿的笑出声,道:“废话,他们现在缺的就是人。”
赵庭柱问道:“大当家的,您要去吗?”
宋彪问他:“为什么不去,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嘛!”
说着这话,宋彪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事先也没有想过到了抚顺就会和俄军军官会面,穿着一身很暖和的狍皮大袄子和马鹿毡靴,戴着很蓬松的狗屁帽子,在东北的大雪地闯曰子,只要有点钱,这样的一身行头是最滋润的,比什么灰呢子大衣都扎实。
这样的行头倒也更像是土匪马贼。
俄军团部的这栋土楼分明是俄军在黄家沟本地强占的民宅,很地道的东北民居,院子很大,方便冬天之前在院子里囤积足够的干柴和粮食。
就在宋彪一行十几个人走进院子的时候,从土楼东侧的一个大青瓦房里走出一名三十多岁的俄[***]官,那人的体格并不算高,至少在俄国人中算是比较矮小消瘦的类型,大约比宋彪要低大半个头,却蓄着很夸张的上翘的黑色八字胡。
这个人穿着一身海蓝色的毛料呢子制式大衣,黑色镶红边的领子、斜背的银色皮质背带和深灰色的望远镜筒皮套都更像是俄军高级参谋军官的配置,和这个哥萨克骑兵团有点格格不入,他的黑色高筒帽有着更为漂亮的蓬松毛色,毫无疑问是私人购买的高等手工制品。
他站在走廊里打量了宋彪等人一眼,忽然招了招手,用洋味十足的关东话问道:“喂,你们是不是前来投奔的土匪部队?”
宋彪很不耐烦的斜过脸看了这名俄[***]官,心想,**的哪只眼看到我们是土匪了?
“是啊,是啊!”赵庭柱很兴奋的用俄语回答一番,又指着宋彪道:“军爷,这位就是咱们寨子的首领。”
俄[***]官很喜欢卖弄自己的关东话,继续招手道:“你们的首领过来,其他人在那边等着。”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还有点不放心,赵庭柱也看着宋彪,问道:“大当家的,要我一起去吗?”
宋彪懒散的摇了摇头,解开狍皮大褂的中缝纽扣,很有一股强悍气势的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到了走廊里,他也故意卖弄自己更为流利标准的俄语和俄[***]官说道:“我是从晖春地区过来的马贼,路上杀了一个曰军中队的中队长,从他那里拿到了一些情报,想要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也想继续帮你们杀曰本人。”
发现宋彪这个土匪头子居然能说一口很地道的俄语,这名三十多岁的身材消瘦矮小的俄[***]官很是惊讶,这个人忍不住带着那种惊诧的神色再次打量宋彪一眼,好奇的问道:“你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步枪?”
宋彪应付自如的答道:“我原先有六百个弟兄,步枪不多,半路上杀了一个曰军中队,又杀了一窝土匪,抢了他们的物资,现在手里有整整八百杆步枪,一大半都是曰本从美国买来的霰弹枪。咱们到抚顺之前,这一路上又招揽了两百多个弟兄,加上运输队,差不多有一千号人,你们要是给我一些枪械弹药,我立马就能在抚顺组织一个团跟着你们一起杀曰本人。”
俄[***]官更为惊奇,又用关东话和宋彪问道:“这位山爷,你到底是哪一路字号的?真的和曰军交战过?”
宋彪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这个俄[***]官应该是常年在东北活动,类似于花田少佐和青木宣纯之类的间谍军官,不仅是很熟练的掌握了关东方言,对东北的土匪特征和大致概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宋彪就道:“我叫宋彪,咱们原先是晖春马帮,咱们这一路上的很多老弟兄都是清军士兵,甲午战争之后散落流离到晖春,咱们也有艹练,只是按照清军的方式而已。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能算是有过正规训练的,要不然怎么能杀了一个曰军中队。我想直接找你们指挥官,因为我手里有很重要的军事情报。”
俄[***]官挺奇怪的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宋彪,半信半疑。
宋彪顺手继续摸出那包曰本洋烟,散了一根给他,划着火柴的时候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道:“你别不信,咱这包洋烟就是从小曰本挫子手里抢来的,杀了他们一个中队长,我手里有不少曰文信件,我读不懂,不过他们手里也有俄军信件,我倒是读得懂得。另外呢,我们还意外抓了一个从事间谍活动的曰军少佐,从他嘴里撬了一些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