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素苏和白新雨却齐齐地扭头看祁小玉,目光尤其落在那一篮娇人的鲜花上留恋不去。
盛东来紧跟在沈易身后,也没有去看祁小玉,却刻意摆出只有女人才对什么鲜花啊姑娘啊感兴趣的表情,而他和沈易都是堂堂大男人,根本就不会为这点小事上心。他虽然做出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姿态,其实总是在不停地瞟一眼白新雨,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已。
华素苏回头看着祁小玉渐渐远去的纤细身影,问道:“这祝家庄里怎么会有个卖花姑娘?”
白新雨回头望了一眼祁小玉,又转过头,往前走了两步,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卖花姑娘叫祁小玉,家传的养花手艺,自幼父母双亡,与爷爷过活,没想到不几年爷爷也死了,难为祁小玉小小年纪接手家里的花地,照样卖花为生。老管家祝福怜惜她,就包买了她家的鲜花,还特别许可她自由出入祝家庄。尤其是我二姐嫁过来后,更是日日由这祁小玉送花过来。不过……”白新雨突然停住话,又回头看看祁小玉消失的方向,面带困惑,慢慢说道:“不过,她平常只在前院出入,今日又怎么会到这后院里来呢?”
华素苏问道:“她为什么不能到这后院来?如果她被特许出入祝家庄,也许这后院也有人喜欢她的花呢?”
白新雨很肯定地说道:“后院这片地方只有祝二公子一人独居,甚至连其他的仆役都很少过来,而且,就我所知,祝二公子根本就不喜欢鲜花……”她又是停顿一下,才接着说道:“其实祝二公子什么都不喜欢,只喜欢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整日整日都不出来见人。”
华素苏问道:“就算别人不喜欢他,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也没必要躲着不见人吧?”
白新雨瞅瞅她,说道:“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人看成一个多余的不祥之人,当然还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最舒服。”
华素苏不说话了,她自小备受父母兄长的宠爱,虽然未经历过被人厌弃的滋味,却也能理解祝天祥逃避人世的心情。
白新雨突然一拍手,又说道:“我知道祁小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记得二姐姐曾经提起过,那祁家的花地就在这后山下,一定是从这里进出祝家庄最近最方便。”
再拐过两个弯,走出黄土的小路,就踏上了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小道的尽头就是那栋远看黑沉沉的大屋,灰墙灰瓦,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和色彩。
屋门外,雨檐下,祝天祥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中,双手垂放在膝上,瞩目远视,即似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又似什么都没在看,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在这片广阔而没有人为多余装饰的后院中,他这一人一屋,显得分外孤独沉寂,却同时又奇怪而矛盾地有种天地逍遥的潇洒自在。
沈易慢慢走上前,眼睛不离祝天祥,心里对他的印象渐渐有了变化,感觉他并不像初见时那般懦弱无能,也许在他羸弱的身躯下,反而怀有一颗超越常人的极聪明的心,也能产生惊天动地的想法。
祝天祥目光一转,已看到了众人。他的精神似乎不错,虽然还是怯生生的羞涩,却并不躲避,等待众人走过来。
沈易看着他,露出微笑,说道:“祝兄弟,我只是在祝家庄内四处看看,如果方便的话,也想问祝兄弟几个问题。”
祝天祥没有多看其他人,只是看着沈易,说道:“沈大哥为查找杀害大哥的杀手,不辞辛苦,如果有需要小弟相帮之处,请不要客气。”
他本不习惯与人交谈,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得完整。他说完了,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看着沈易,想看沈易的反应。
他看到沈易面容平静,温和的目光中有着热情的鼓励和理解。他体内的血似乎都沸腾起来,自小至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这个平等对待他的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名闻江湖的江南大侠沈易。就在这一瞬间,沈易已唤起他深藏心底的自信和热情。
他看着沈易,目光中不但有感激,还有欣赏,嘴边慢慢绽开了微笑。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永远也不会笑的。
他笑着说道:“沈大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