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杜家村里的人看来,杜方自幼在农田中劳作到大,从来没有读过书,也没有显露过自己在学问上的知识,自然是大字不识一个。但他们却不知道,即便是在杜家村这几年,杜方也一直没有忘了研读经义,父亲亲笔写的那本《儒经》释义早就滚瓜乱熟,即便是其他的四书五经,他也是颇为熟悉的,六岁之前就已经倒背如流了,再说来之前也已经“借”了杜大志的书温习过。
说起《儒经》经义,这百多孩童中,超过他的还真不多。
董立身与杜大志二人找他赌文章优劣,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且不说一肚子草包,而且三天没睡个好觉的杜大志,就算是董立身做出来的最好的文章,在杜方看来也不过是粗文陋语。
而且杜方平时藏拙,不愿太出风头,眼见却是事关选道童大事,成绩越好被选上的可能性越高,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笔墨纸砚发下来后,杜方审了遍题目,微微凝思,便执笔书写起来。
他的字迹初时显得有些别扭,但后来却渐渐流畅起来。这也是因为他多年没有用毛笔写过字的原因。平时在地里,他只能拿着小棍在沙地上练字的,那感觉毕竟与毛笔不同。
一挥而就,杜方写完文章之时,大半孩童甚至还咬着笔竿苦思,纸上未落一字。
杜方检查了一遍,微微叹息,整体文章他自己还是满意的,就是前面一部分字迹有些难看,这让力求完美的杜方有些不快。只是每人只发了一张宣纸,他却是没有办法再抄一遍。
检查了一遍无误后,杜方准备交卷,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却忽听旁边一人高声道:“我做完了!”
杜方抬头一看,却见正是董立身。
董立身将文童放在了清风道长面前,转过头来看了杜方一眼,颇有鄙夷之色。似乎在说,就算你涉略再广,论到做文章,还是不如我的!
杜方微微一笑,便第二个交了文章,在一众孩童的羡慕目光中出了玄武殿,这时候却早有几个年青道士在殿外指引,告诉杜方晚上休憩之所。
休憩之所为东西两座偏殿,各长十余丈,宽二十丈,内有大通铺,住开这一百个孩童却是足够了,杜方回来便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其他交了卷的孩童也回来了,各各围作一团聊着刚才所作的文章,有的满面笑容,有的哀声叹气。
“哎,有的人光赶时间了,怕是交了白卷了吧?”
“是啊,大字不识一个,也学别人作文章?等着滚回家种田去吧!”
忽然在偏殿门口,雄纠纠进来一群少年,首头的却是董立身与杜大志。二人这短短时间,倒是又拉拢了一批好事的少年,聚在门口,七嘴八舌的取笑杜方。
萧俊山沾了杜方的光,也终于认清了董立身真面目,此时对他也是厌恶之极,冷喝道:“道长们尚未看过文章,你们哪来这么多话说,俗话说斗文如斗剑,输赢孰可知?你们可别这会耀武扬威,到明儿个自己输了,又要找借口耍赖!”
杜大志闻言哈哈笑道:“笑话,他能赢?他要是赢了,我就……”
萧俊山冷笑道:“你就怎么?吃狗屎么?”
杜大志憋的脸通红,气道:“吃狗屎就吃狗屎,不过如果我们文章程度一样,那就算平手,但董兄胜过他了,他也算输……”他倒是不傻,自己的文章做的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只不过他笃定了杜方的文章一定会分在“劣”等里,大不了自己与他一样,不分胜负。
“那好,记住你的话便是!”
杜方忽然冷冷开口,加上了这个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