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自立为周武王的姬发正召集各要臣商议政务,虽然姬发袍冠披挂,显得十分精神,但眉宇中却遮掩不住忧色。
开国武成王黄飞虎出列道:“大王,南地急报,鄂顺被邓九公大败,身受重伤,所幸姓命得保,如今正在南郡养伤整军。自天子檄文公告天下后,南地各诸侯似是极为浮动,大有围攻南郡之势。鄂顺此时自顾不暇,短期内只怕是难以北上伐商了。”
南宫适也禀道:“陈塘关新任部将龙安吉身怀异术,连败鬼方数阵,总兵李靖十分谨慎,并不冒进,而是坚守不出,一时取之不下。而北地诸侯受天子所昭,兴兵动乱,兵发北疆。鬼方王为顾忌后方领地,已经被迫从陈塘关撤回。”
姬发眉头紧皱,问道:“东伯侯姜桓楚目前如何?”
散宜生奏道:“东鲁军虽占上风,但东齐军固守不出,双方仍在僵持之中。”
“僵持?姜桓楚只怕还在观望罢!”姬发冷笑一声,“这东伯侯倒也歼猾,一直态度未明,耐人寻味。”
戴着面具的姜子牙说道:“观望又如何?大王当初一统西、南、北三地时。姜桓楚便开始对东齐用兵,虽然是诸侯之争为借口,未言明反意,但毕竟是对大王的一个表态。齐侯月姬乃天子爱妃,于公于私,以天子如今的英明,绝不会善罢甘休。故而如今姜桓楚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只须在适当时机施以手段,断绝他的退路,届时姜桓楚便只有反商一途而已,何愁不为大王所用?”
姬发面色稍霁,颔首道:“相父说得在理,东地之事届时还请费心筹划。只不过,如今天子静思出关,悔悟前过,与先前判若两人,颁下那檄文尽驳孤王所列六大罪状,并责孤王之过。此番三地俱是人心浮动,不知诸位卿家有何良策?”
大殿文武俱是默默无言,连姜子牙都陷入了沉思,因为天子亲书的那篇《讨逆檄文》实在是太厉害了——从大义、公理、德行等各方面有力地反驳了《传檄各诸侯文》六罪。原本看来,天子所犯六大罪状,确实让天下心寒,如今看来,这六罪竟似是姬发为实现野心强行追加上去的,完全经不起推敲。更要命的是,天子所举的实例,有很多都是用姬发的父亲姬昌来作比较,姬昌有圣贤之称,天下敬仰,深得西岐民心,此番一对比,姬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望无形都就降低了不少,而废除妲己后位,打入冷宫的举动更是将祸水东移,让这篇《讨逆檄文》无懈可击。
姬发看着束手无策的文武诸臣,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来,喝道:“莫非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孤王为天下所指?”
这边苏护犹豫了一阵,出列说道:“大王,下臣倒有些计较,不知是否可行?”
姬发一听有人出主意,连忙将怒气平息了下来,说道:“苏侯但讲无妨。”
“天子所驳第一大罪中,是以民为重,此番在西、北二地回复旧制,深得诸侯卿士之心,至于那等愚民苦奴,下贱之人,又无甚战力,若是平时,倒可利用其大王昭显贤名,如今情势危急,大王也不必将精力耗费在这些贱民身上,若是出尔反尔,反而会寒了诸侯卿士的心。有句说得好,成王败寇。两虎相斗,胜者为先。不若就在战场上一见高下,若是大王的兵力击败商军,一举登上大位,天下之事,还不是大王说了算?”
姬发一听,不由点头。在他看来,民众确实如苏护所说的那样,太平之时,还可施些仁政哄哄,博个爱民之名,如今乃非常时期,却是不同如此“姑息”了。当时姬发为齐诸侯之心,已在西北二地恢复奴隶旧制,虽然民怨颇大,但诸侯们却是交口称赞,许多更是表示死心塌地地效忠于西周,如果说天子选择的是“民”,那么他选择的就是“士”。或者说,从一开始,姬发想谋反起,他就只能选择“士”这一条路,因为天子实在是太得民心了,这一点,就算是他死去的老爹姬昌都比不上天子。
姜子牙在一旁也暗暗点头:此时确实已不可回头,就算姬发撤销旧制,重新拉拢民心,民望也无法与天子相比,反而会失去诸侯与贵胄的支持,绝对的得不偿失。
姬发赞道:“苏侯言之有理!但那檄文影响颇大,苏侯可有应对之策。”
“唯今之计,我们只须咬定第一罪中的祖宗旧制不可废,联合各诸侯贵胄之势,合围大商。大王平定南北二地,三大事迹名动天下。而此次天子檄文中,有指责大王与鬼方异族相通之事,下臣以为此条与大王英明有损,当全力反驳,”苏护说着,咬牙拜倒:“若还有非议,大王只须将此罪往下臣身上推卸,自可保无虞。”
姬发望向苏护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连忙下去亲自扶起苏护:“苏侯如此以诚待孤,孤怎可陷苏侯于不顾?苏侯前番所说皆是在理,最后一条直当戏言,以后决不可有此言论。在场诸位爱卿与苏侯一样,都是孤王的臂膀,孤王可立誓,当不离不弃,共享富贵!”
这一下大大调动起了群臣的积极姓,齐齐拜倒行礼:“大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