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这些女奴就进入了投石机和弓箭的射程。城头的兵士们实在不忍心向这些娇弱可怜的少女们下杀手,可是如果任由她们靠近,一旦云梯搭上城头,己方就该和赵兵肉搏拼命了。他们犹豫不决,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诸葛雅等三女的身上。按照军规来,是否放箭,也是由三女来决定。
诸葛雅看着这些可怜的少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着云梯向前奔来。身后的赵兵刀戳枪刺,驱赶着她们奋力向前。那些少女明知自己被当做炮灰使用,可是为了能够多活片刻,还是遵从了赵兵的命令。对她们来,死于战场矢石之下,总比被赵兵残虐致死要强吧。
眼看她们已经冲入了射程,诸葛雅迟迟不能下令放箭。看着这些少女,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她们都是无辜的汉家女儿,本该在家中安享父母的呵护,如今却沦为羯胡的奴隶,白天为之效死,夜晚供其凌辱……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夏侯昭的质问声:“为何不下令放箭?”诸葛雅转头犹豫道:“这些少女都是无辜的汉家女子……”夏侯昭顿足道:“此刻她们为赵兵效力,便是我们的敌人,那有什么无辜之!”她转过身,就要下令放箭。
诸葛雅猛地拉住她的臂膀,道:“如果我们对这些少女放箭,那我们和赵兵有何区别?如果我们和赵兵一样,将无辜的百姓视作草芥,那么他们又何必跟随我们起义?”
夏侯昭叫道:“你这是宋襄之仁!沙场之上,只有成败,没有善恶!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帮赵兵打开城池?”
诸葛雅大声道:“善恶自在心中,并无沙场内外之分!三军听令,避开前方的女子,向后方的赵兵放箭投石!”
城墙上的兵士们听到诸葛雅的命令,总算松了口气。他们也和诸葛雅一样,对关前的这些少女抱有同病相怜之心。既然将令让他们避开少女,只射赵兵,那么他们遵令便是。
这些赵兵看到羽箭落石来袭,立刻起盾牌。关上倾泻而来的箭石雨,只是击伤了少数赵兵,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住。这些赵兵着盾牌继续前进,同时驱赶着少女向前。几轮箭石下来,赵兵伤亡不过数十人,大多还都是轻伤。而那些女奴已经把云梯挪到了城墙前。
杜勋躲在阵后,看着赵兵云梯逐渐向城墙迫近,心中乐开了花。他安排这些女奴攻城,本来是想要帮赵兵节约些死伤,浪费些敌人的矢石。没想到敌军居然避开了这些女奴,只向赵兵射击。这样下去,不久就可以进入肉搏战了。
杜勋在为攻城的意外进展感到欣喜之余,心中对之前的推测也产生了一些怀疑。如果是秦公石韬的兵马,绝对不会对这些女奴客气。而且城上这些兵士一看就是汉人打扮,石韬的军队又怎敢如此大规模地使用汉军?难道这支军队当真是逃亡的汉民主持?
夏侯昭看着敌军迫近,越来越是焦急。她跺了跺脚,大叫道:“如果不想城破,就按我的做!对准这些搬运云梯的女奴放箭!”城上的弓箭手早都习惯于服从夏侯昭的命令,本能地举起弓,对着这些少女射去。
这些少女衣衫单薄,又没有盾牌遮蔽,一轮箭雨下来,纷纷受伤倒地,云梯散了一地。城上兵士们在夏侯昭的催促下,连发数轮箭雨,所有搬运云梯的少女都吓得抛下云梯,向后方退去。数十具云梯散落关前,危机被立刻化解。
后面督阵的那些赵兵看到少女们逃回,立刻毫不留情地挥刀便砍,驱赶着她们再向关口奔来。只是此刻关上的箭手们已经失去了怜悯之心,他们不停地向前方宣泄着箭石,构成了一道死亡之线。前有箭石,后有刀枪。这些少女们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绝境。
杜勋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指望这些少女破城是不现实的。他一声令下,林边的赵兵大阵开始向关前加速移动。两千多赵兵,一起向关口压来。真正的城防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此时那些看押少女的赵兵,已经裹挟着那些少女,冲到了壕沟之前。他们驱赶着少女,用刀枪将她们逼入了谷前的壕沟。沟底尖锐的木刺,洞穿了一具具娇嫩的女体。深达五米,宽约三米的壕沟,竟然被少女的躯体填出了几条可供通行的道路。鲜红的血液混入战壕地步的泥土,形成了大片暗红色的泥泽。
看到这些少女被赵兵驱赶着填入壕沟,动作稍慢的,往往就被赵兵砍去手脚,推入坑中。这幅残肢与鲜血乱飞,尖叫与哀号齐鸣的景象,使得城墙上将士们的心防也濒临崩溃。他们机械地弯弓搭箭,向前方的人群射去,也不知道射中的是赵兵还是少女。乱石、箭雨、鲜血、尸体,勾勒出关前战壕处的地狱景象。
);